戚青锋似乎并不在意,她只是提了提滑在腿上的薄毯,道:“明先生,有一点你且放心好了,我不会逃的。若要逃走,也不会他跑了,我还留在这里。而且,既然要跑,总要做好万全之策不是吗?没人打点,怎么行呢?”
明毐心头涌起一丝怒火,本该压抑的怒气再次升起,因为戚青锋脸上那恍惚淡然的表情。她不在意,丝毫不在意逃跑的王怜花,明明是她的道侣。“他不是你的道侣吗?”他咬牙问道。
戚青锋直视着明毐,轻声问道:“你可曾听我唤过他的名头?”
明毐一怔,细细想来,自打将两人掳到此处之后,他就从未见过两人有多亲昵过。纵使是道侣,他们的相处模式也太过普通,虽然戚青锋待他极好,可那一份好,不像是对待所爱之人的好,反倒像是对待小辈……似乎想到了什么,明毐的面色极其不好,他往前一步,居高临下地看着戚青锋,道:“他并不是王怜花。那么,少主,他到底是谁?”
戚青锋淡淡道:“阆风门,叶欣。”
想起那日被护在身后的戚青锋,想起叶欣手里头那柄巨阙,明毐面色铁青,他按捺不住心底的那一股怒气,直接伸手抓起戚青锋的衣领,将她提拉起来,与自己拉近距离的面对面道:“她是修真者?难怪有胆子逃出封印之地。那么,亲爱的少主,你是否可以告诉我,她是如何隐蔽掉自己身上的气息的?嗯?”
戚青锋盯着明毐,神情却有些游散。她想到在她被掳来的前一日,蜚廉递给自己的古玉。那是一块与她赠给王怜花的那块一模一样的玉佩,只是中间勾勒的花纹有点细微不同,若不是仔细去瞧,根本分不清。
这块玉的其中一个能力能够轻易遮蔽修真者身上的气息。
把它jiāo给叶欣就是为了让对方察觉不出她是一名修真者。
明毐见她神情恍惚似不在状况,心头的怒火更加旺盛。到底为何生气,明毐一时间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是因为叶欣逃跑了,是因为封印之地的看守如此松散,还是因为眼前的这个人一脸不在意的表情?
鲜少有什么人可以牵动他的情绪,明毐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因为某个人而产生如此大的怒意。
就在这个时候,一柄渗着寒气的剑朝明毐抓着戚青锋衣领的手劈了过来。这一剑蕴含着森冷的杀意,让抓着戚青锋衣领的明毐下意识松手,往后退了几步。一剑下来,虽只劈到空气,可剑中的锐利杀意还是侵袭到了明毐和戚青锋。
明毐袖袍被划破,一截直直飘落到地面。
戚青锋则是胸前衣襟被划破,露出里头雪白的亵衣。
来人正是装扮成柴令夕的王怜花,他挡在戚青锋身前,一双漆黑的眼瞳里是极尽的冷漠。
恪源就在王怜花后面,见他刚才不由分说地朝明毐攻击,不由挑了挑眉。
剑直指明毐,王怜花在生气,在场人都能感觉得到。
明毐眯起眼,将王怜花上下打量了一番,蓦地,冷笑道:“柴令夕,你什么时候如此护少主了?”
恪源上前替王怜花开口,道:“若要知道缘由,稍后我会告诉你的。不过现在嘛,是不是该解释下?”回头扫了面无表情的戚青锋一眼,恪源重新转过头看向明毐,道:“以往让我不要跟少主争执的人一直是你,怎么现在反倒是你跟少主掐起架来?”
明毐不语,只是皱眉看着戚青锋。
见他不肯说,恪源回过身看向戚青锋,道:“那么,能否请少主告知一二,你们两位在做什么呢?”
抬手摸了摸被划破的衣襟,戚青锋看也不看恪源一眼,只是拉起薄毯,重新仰靠在软枕上,道:“请你们出去,我累了。”
王怜花的背影一僵,收回直指出去的剑,转身看向戚青锋,那一双漂亮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委屈。
他明明是为了她才出手的,可她却要他出去?
戚青锋的面色倦怠极了,苍白无色,看上去一点跟他们探讨刚才之事的多余jīng力都没有。眉微蹙,恪源定定地看着她,道:“你且好生休息吧。”
明毐深吸一口气,缓了缓胸中的那股怒意,道:“近日,还请少主好生安歇。”说完,转身大步朝门口走去,走到门前,忽又停住,头也不回道:“别打着逃出去的念头,若被后卿大人知晓,纵使你是少主,也无人能保你。”
“多谢提醒。”戚青锋淡淡道:“还望明先生大可放心,在下可没多少jīng力想出逃跑计划。”
明毐这次没有回话,他头也不回地直直走出了殿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