烧得神志不清,混混沌沌间听见她叫他的名字,跟他说:“霍沉,你不要死。你睁开眼睛就可以看到我了。”
他睁开眼,真的看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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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嘉宁在那座被钉住的贰负前停留许久,她试着去感受,就像去看展时安静地站在作品面前,感受霍沉在雕刻它的时候怀抱怎样的心情,或者想传达什么。
这很难,一个人的内心世界很难被其他人完全地理解,这也是艺术家之所以独特的地方。
这里的雕塑也不全是如此,还有一些抽象而奇特的几何形状,经过切割、打磨的木头、石膏或漆器,总是出乎叶嘉宁意料的神奇想法,富有天马行空的创造力,作为艺术品展出一定很受欢迎。
叶嘉宁一路往里走,在一座乍一眼看不出是什么的雕塑前停下。
它有着人一样佝偻的身体,却没有五官和四肢,与其说是人,更像是从泥潭里爬起来的一滩近似人形的烂泥,在沉重地向前行走。
“你有没有想过办展?”
她忽然转身,霍沉靠坐在墙边的工具台,长腿踩地,手里转着一只木柄的平口刻刀,看着散漫又懒,实则是揭榜前的考生,刑场等待宣判的囚犯,神思不属。
他垂下眼,有些后悔带她来这里,她会不会被吓到?
也许应该把那些东西收起来。
听到她说话声,霍沉簇然抬眼,对上她认真眼神,怔了一下。
“没想过。”为什么要给别人看。
“你有兴趣的话可以试试。”叶嘉宁手指碰了下那座似泥非人的雕塑,“我觉得很有意思。”
霍沉支地的左腿换成右腿,毫无意义地调整姿势,高冷的脸上什么都不显,问她:“有什么意思?”
叶嘉宁艺术方面细胞缺乏,要她讲“意思”在哪里,就像让一个不学医的人讲全身麻醉的并发症与急救措施,想了想道:“有一种不一样的生命力,于泥沼中破土,无望中挣扎。我很喜欢。”
最里面的台子上还有一座,被一层轻薄的白纱盖着,不知道是什么,叶嘉宁想上前看的时候,霍沉从她身后走过来,将她抱起放到台上,站在她身前低头吻她。
他吻得缓慢却深,分开时叶嘉宁呼吸还是不稳:“你干什么,我还没看完。”
霍沉拇指从她唇上蹭过,擦掉留下的水渍,睫毛浓密又长,盖着下面半垂的黑眸:“你刚刚是在表白吗。”
叶嘉宁思考几秒才跟上他的思路:“我是说我喜欢这些雕塑。”
这在霍沉看来是一个意思:“有区别吗。”
“有。”叶嘉宁给他举例论证,“比如我说我喜欢毕加索的画,不代表我想和他接吻。”
霍沉不作声地看她一会,不知是会错情觉得丢脸,还是为她否认表白而不爽,直起头,往后退半步,总之那张好看的脸变淡,不讲理的样子:“亲都亲了,不然你找他也接个吻。”
作者有话说:
卡爆炸,骚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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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第 56 章
◎哥哥,我认识你◎
回程路上接到叶茵的电话, 她很少这个时间打来,也没什么要紧事,问叶嘉宁今天上了什么课, 讲了什么,最近在医院的见习怎么样。问完她的, 又问丁见霖和麦穗, 说麦穗最近看起来好像有心事, 是不是学校里发生了什么。
叶嘉宁知道麦穗的心事是什么,却不能和她讲,只答应她会多关心麦穗一点。
她不是一个喜欢啰嗦的人,今天话却有点多, 叶嘉宁耐心答着她的问题,最后说到明天的手术, 叶茵不想他们太兴师动众:“现在的肾移植技术已经很成熟了,不用小题大做,你一个人来就行了。”
叶嘉宁淡淡道:“不,我带一个军团过去。”
叶茵知道她在开玩笑, 被她逗得笑得不行:“你的豌豆军团吗?”
叶嘉宁小的时候,曲光辉对她只有一个原则:要什么给什么,什么都只给最好的。但偶尔还是会因为忙于工作放了她的鸽子之类的小事惹得叶嘉宁生气,每当这种时候她就会在房间门口摆上两排豌豆作军团, 不许他靠近,因为曲光辉不喜欢吃豌豆。
以致于后来豌豆军团变成家里很神圣的存在,只要叶嘉宁拿出豌豆,就说明事情很严重了。
很久以前的事, 叶嘉宁自己想起来也觉得好笑。
其实离婚之后, 尽管叶茵自己对曲光辉的所作所为厌恶至极, 甚至情感上不希望他和叶嘉宁再见面,但从未真的阻止过他看望女儿,也不会忌讳叶嘉宁提起他。起初叶嘉宁也以为她是真的潇洒不在乎,所以每次和曲光辉见面回来都会和她讲,叶茵不管在做什么,都会放下手头的事情听,像如今保护丁见霖的表达欲一样,认真倾听她讲今天跟爸爸去玩了什么、聊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