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做。”裴九枝回答,此时他的本体还在修补云都封印的裂缝。
“你要去看看吗?靖王府外有人引来了仙洲的灵气。”裴九枝想邀请乌素去看他本体修补封印。
乌素一听,吓得要死,仙洲的灵气发现她是妖怪,当场斩妖除魔怎么办?
她摇头。
“身子还疼?”裴九枝问。
既然他给了她台阶下,乌素也就顺着走了,她点点头。
裴九枝回身,取来乌素房间里的药膏:“我给你上药。”
乌素有些困惑地看着他:“小殿下,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裴九枝将她手腕上的绷带解开。
他认出她来了,但她不承认,他也不想吓着她。
乌素躲开他,将两手背在身后,就这么愣愣地盯着他。
“小殿下,我才是伺候人的。”乌素时刻记得自己的身份。
作为一位藏在人类世界里的小妖怪,谨言慎行才能活得更久。
像什么皇子殿下这样的贵人,她根本就不想接触。
“手。”裴九枝看着她黑白分明眸子说道。
“是。”乌素只能将自己的手伸了出去。
他的纯白袖袍上还染着擦不去的血迹。
这张能够幻化人形鸟兽的符纸,直到能量消耗殆尽的那一刻,都染着乌素那日受伤流的血。
乌素知道他现在的人身是符纸所化,她盯着他袖袍上的殷红痕迹,感到歉疚。
“我领你去外边看,靖王府外很热闹。”裴九枝说。
一听祭天大典的阵法要挪到靖王府外引渡灵气,整个云都的百姓都想过来围观。
虽然他们知道此事可能与恶妖有关,但他们还是想见一见离开云都十余年的那位九殿下。
他被云都皇帝找到那日,日月倒转,昼夜颠倒。
如此异象,成为一大奇闻,连带着裴九枝本人,也有了传奇色彩。
乌素不好忤逆贵人的心思,便点了点头。
裴九枝为她取来新的绷带,将伤处重新缠好。
或许是上次秋绪说的话提醒了他,这次他的动作更仔细了些。
裴九枝从记事开始,便从未受伤过,这些对伤处的基本处理,也都是他从书籍上阅读所知。
他此前的人生平安顺遂,没有经验,是正常的。
乌素起了身,裴九枝化形为青鸟,落在她的肩头。
她侧过头,看到他羽翅上的斑斑血迹。
“我的血,擦不去了吗?”乌素问。
裴九枝点了点头。
乌素将自己外出的袍子披上,素白的裙摆垂落在脚背,她说:“对不起。”
妖的血,对于人类来说,应该很脏。
人类都不喜欢妖,妖也仇恨人类,两者水火不容。
乌素不知道自己到底算不算妖,因为她对于人类,没有任何正面或者负面的情绪。
但她既然不是人,那肯定是什么怪东西。
所有种族都是排外的,总之,她不属于人类。
乌素出了门,外边日光盛烈,时节正好。
靖王府里静悄悄的,许多府里的下人都趁这里离河近,跑去看九殿下主持阵法去了。
但乌素的院子里,并不安静。
卫郦坐在院子里的秋千上,低着头,哭得抽抽噎噎。
她并着的双膝上,放着一个小小的妆奁,内里放着一些精致的首饰。
“这些拿去卖了,给阿存治伤,也不知道够不够。”
卫郦揉着眼睛,使劲哭:“阿存被打得很惨,我对不起她。”
一旁的林梦连声安慰她,但她的眸底已经出现些许不耐之色。
她不想留在这里哄一个哭哭啼啼的娇小姐,她也想去外边看热闹。
卫郦哭一下就算了,老是哭,她就觉得她烦了。
听到乌素推门的声音,卫郦猛地抬起头来,她看到乌素的肩膀上停着一直小小的青鸟。
——她上次就见过这只青鸟,这难道是乌素养的宠物吗?
卫郦抹了抹眼泪,她没空想那么多。
她死死盯着乌素,一句话在口中纠结半天,最终还是说了出来。
“乌素,我知道云卫那边是有人来救了你,想来那人一定能在云卫里说得上话。”
卫郦感觉向乌素求助十分羞耻,但为了阿存,她也没有办法了。
“你替我求求他,放过阿存一条生路,他被打了四十大板就快死了,等他好一些,还有二十大板要罚……”
“你有什么条件,只管提便是。”卫郦的声线都在抖着,“你只要,说一说,让那贵人听到就好了。”
乌素回答得很干脆:“好。”
“什么——”卫郦惊讶。
如果卫郦的条件只是“让他听到就好”,那现在小殿下已经听到了。
她已经完成任务,要卫郦做一件事也合情合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