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他低声道。
乌素睁开懵懂的眸,她还想靠近裴九枝,却被他按了下来。
他将她打横抱起,朝她的住所走去。
在裴九枝的身后,他掌心落下鲜血落了一路。
他……竟然做了这样的事。
他知道是为什么。
他一直都知道的。
裴九枝将乌素放在她房间的床榻之上,他将乌素的被子拉了过来,将她的面颊蒙上。
顺带,将她满面的迷醉酒气掩盖。
裴九枝迈步,走出门外,又低了头,看着自己掌上的鲜血。
他咬咬牙,又骤然回身。
他不会让乌素身上留着属于他的痕迹。
于是,他又将迷迷糊糊的乌素抱了起来,来到浴室里。
其实,以前这种事裴九枝也做了很多次,所以乌素格外习惯。
她任由裴九枝摆弄着她,直到她自己也迷糊着睡去。
将她浑身整理得干干净净,裴九枝才将她放了回去,这一回,他头也不回地离开。
他必须……逃离她身边。
裴九枝来到了镜湖之下,在洁净无瑕的镜湖下,竟然有着一个偌大的冰窟。
他步入其中,看着自己高大圣洁的身形映在洁白的冰面之上。
裴九枝的手指朝前一触,碰上那冰面,骤然间,凝结的寒冰将他瞬间冻结。
寒冰将他的鲜血也凝结,有锐利的血刺从他的掌心之中刺出,他也浑不在意。
在裴九枝面前的冰面之上,出现了一个模糊的画面。
那是不久之前在镜湖之上相拥的乌素与裴九枝。
裴九枝看着这画面,呼吸又变得沉重了起来。
他按住自己的心口,兀自思考,这是欲,还是其他的东西?
他也会有……爱吗?
他难道,会有这样的东西吗?
裴九枝知道乌素的存在意味着什么,她与他,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是情人,亦或是别的关系?
他没有继续思考。
裴九枝自然有办法应对眼下的情况。
寒冰寸寸攀上他的躯体,将他的身体、热血、心脏、剑骨全部冻结。
这凝结千万年的寒冰,连记忆都可以封存。
逐渐地,这冰面之上两人相拥的身体被寒霜覆盖。
在这段记忆之下,还有许多层久远的、闪现的回忆被冰封。
他每一次想起些有关乌素的什么,都会用这样的方法冰封记忆。
只是这冰封的过程,比坠入寒冰地狱更冷,每一分每一刻都是刺骨的折磨。
唯有这样苦痛的历程,才能将那根植于思绪深处无法磨灭的回忆,彻底拔除。
裴九枝整个人冻成了一尊冰雕,他像是被封入一个寒冰茧中。
他留着了镜湖之下。
直到次日,乌素苏醒,她已不记得昨晚发生了什么。
但她记得,自己在离开苍离宗之前,将袖子借给了江泉擦眼泪。
后来,是小殿下来了吗?
乌素记不清了。
但她没找到自己给江泉擦眼泪的那件外裳。
可能,是落在了江泉那里?乌素如此想道。
乌素想去玄明宗再找一下江泉,找他要回自己的衣服。
她想,她也不会那么离谱,将自己的衣裳落在别人那里。
她准备离开日月天,去玄明宗。
但她身上的金色锁链在延伸到日月天大门的时候,便不让她再继续往外走了。
乌素本想去找裴九枝,但不论她如何触动金色锁链,裴九枝已没了回应。
她来到日月天的门口,问守在这里的小童子:“你们尊上不在日月天里吗?”
“昨晚他带着你回日月天,便再也没有出来过。”小童子礼貌说道。
一只只青鸟扑簌簌地在乌素耳边飞过,乌素一愣。
她说:“我找不到他了。”
“或许尊上在闭关,前几百年有两次,他也是这样,不论怎么呼唤,也不见回应。”童子回答。
“乌姑娘,没事的,你再等几日,他就出来了。”童子对乌素说。
“好。”乌素点了点头。
她等了十日,才再次见到了裴九枝。
裴九枝不知从何处走了出来,他的身形依旧疏离冷漠,优雅矜贵。
“寻我什么事?”他问,声音冷得像冰。
在他脚下的冰窟之中,又被封上了一层记忆。
而在这层记忆之下,已经不知冰封了多少层回忆。
他一旦想起与乌素有关的细节,便会来到冰窟之中,将这记忆封存。
他已没了情丝,即便记忆留存时,他记得她。
但他理智地知道,他应该将她忘了。
或许,裴九枝仅存的理智并不多,但只要残余一丝,他便会坚定地强迫自己忘记乌素。
乌素看着他,愣了愣,前几日,她好像做了梦,梦见自己仿佛又回到了千年之前的日月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