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乌素又开始东拉西扯,胡乱编造,“你的剑,突然飞出去了。”
“是啊,我需要它。”裴九枝哑着声说道,苦战之后,他有些疲惫。
“我就跟了上来,但你这里太乱了,我担心着小皇孙的安危,便过去守着他,守了一夜。”
乌素将她的行动顺理成章地解释出来。
裴九枝也不拆穿她,只低下头,凝眸静静注视着她。
他将她额前的乱发拂到耳后,沉沉的叹息落在乌素耳边。
“小殿下,怎么了?”乌素有些担忧。
她看着小殿下的状态似乎有些不对。
远处,太子府的侍从已经围了过来,他们将昏迷的太子扶了下去。
胆大的管家走上前来,行了一礼,惶恐地问:“九殿下,昨晚这里真可怕,究竟发生什么了?”
“你们会知道的。”裴九枝的声音淡淡。
乌素听到他的声线沙哑,便跑到远处去,找人讨了一杯水。
“小殿下,你先喝些。”乌素将水杯捧给他。
裴九枝接过,低眸慢悠悠喝着水。
乌素絮絮叨叨地问他:“受伤了吗?”
她的手在他的身上扫来扫去,确认他的全身完好。
裴九枝喝着水,对乌素摇头。
“累?”乌素踮起脚问他,“要先回日月阁吗?”
“不用。”裴九枝往前走了两步,将乌素的手腕捉住。
他收剑入鞘,将清光长剑背在身后,对乌素说道:“我要入宫见父皇。”
——
早在晨光熹微之时,已有人先来到了云璃宫。
华丽的金色轿辇停在红色宫墙之下,大公主在宫女搀扶下,缓缓走下轿辇。
今日群臣休息,不上早朝,裴楚却还是按照往日的习惯,到金銮殿前批阅奏章。
宫人的通报大公主前来的声音刚传来,大公主便已走入殿内。
她的脚尖轻盈点在地上,发出嗒嗒声响。
清晨的阳光将她的身影照得灿烂华丽,身后曳地的衣摆上,绣着精致的云间金凤。
她从不掩饰自己的欲望,明晃晃的野心写在面上。
裴华裳行礼:“见过父皇。”
“华裳,这么早,有什么事吗?”裴楚将手里奏折合上,沉声问道。
裴华裳一步步地来到他身前,她的红唇张了张,只道:“昨夜,九枝去了太子府。”
“嗯?九枝顾念亲情,与太子相聚,有什么问题吗?”裴楚明显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我从未做过勾结妖魔之事,珩煜也没有,太子构陷于他,证据确凿,九枝是去……捉拿太子的。”裴华裳平静地说道。
裴楚顿了顿,他惊讶地抬起头,与裴华裳对视:“这——”
“此事,掩盖不住,太子府内邪魔出世,幸好九枝在场,现下他应该差不多将祂逃出的分身解决了。”裴华裳又道。
从始至终,她的声线都平静优雅:“太子在狱中,折辱我的丈夫,害死他的族人,将莫须有的罪名,安在他的头上,甚至要对他使用妖术,逼他将我也一起拖下水。”
“太子,是要我死,其心歹毒,同胞相残,更是可恨。”裴华裳垂眸,看着她的父亲如此说道,“这些传言,已经在云都的大街小巷传开了。”
裴楚的瞳孔骤缩,他站起身来,低头看着裴华裳道:“华裳,是你传的消息?”
“对。”裴华裳笑,“我是受害者,为何不能伸冤?”
“你这……”裴楚十分惊讶,他不敢置信道,“华煊怎会如此?”
“他受邪魔蛊惑,做出此事,并不奇怪,我在云都一日,他便一日不得安眠。”
“他是一定要想办法将我赶出云都,将我权力剥夺的。”
“我在一日,便是他的心魔。”
裴楚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华裳,你究竟想做什么?”
“母后,就剩我一个女儿了。”裴华裳幽幽叹息,她光芒流转的眸,静静注视着裴楚。
她站在殿内的台阶之下,但晨间倾斜的阳光将她的影子投在裴楚身前,竟将这皇帝的身形完全掩盖。
“华裳,这是你的谋划?”裴楚震惊问道。
“不是啊。”裴华裳又叹气,“父皇,我不可能做出背叛云朝与家族的事情。”
“我早就与你说过了,权力我要,爱人我要,在天下人前的名声,我也要……我的正直与底线,也不能丢。”裴华裳的双眼变得无比明亮,“我不可能做这等恶事。”
“华裳!”裴楚在这一瞬间,明白了裴华裳的意思,不知为何,他的眼底升起一点欣喜之色。
他竟然有……比他还要更加强大的女儿。
但是她……唯独做错了一件事。
“华裳,你真的觉得,你谁也没有辜负?”裴楚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