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簇肯定地点头。

周无双将小泥贴在脸蛋上，泪汪汪地注视着姚簇：“谢谢你。”

姚簇摸了摸头，又不好意思了。

周无双抚摸着小泥偶，小声问：“你真的要跟我做朋友吗？我、我从来都没有交过朋友。”

“我是坏孩子。坏孩子永远也不会被喜欢，也不会有朋友。”

姚簇生气地站起来：“谁说的？！”

周无双扬起小脸看他：“我的雄父。”

“……”姚簇想到周成那副不怒自威的样子，又沉默地坐下，但他还是闹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说你？”

周无双低下头不肯说，他怕他说完以后，这个唯一的朋友就不肯和他玩了。

姚簇也不是非要知道，他只是想安慰周无双。他绞尽脑汁，最后想到了：“哎，其实我也被雌父训过，他说把我宠坏了。哦对，第一天参加直播的时候，我就和小橙子吵架了。小橙子就是晏橙！”

“我知道他。”周无双眨巴了两下眼睛。晏橙把雄父丢在垃圾桶里的画捡回来拼好了给他，他记得的。

“哦哦，你知道…我当时对他一点也不礼貌，还嘲笑他的翅膀…后来他对我也没有生气，我摔倒了还安慰我，我也悄悄跟他道歉了。你不会不理我吧？”姚簇的小手撑在膝盖上，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周无双。

周无双连忙摇头，然后下定决心一样，也跟姚簇分享他的过去：“我也做过很多错事…”

周无双对自己的第一个朋友坦白他的过去。

周无双从有记忆起，就没有见到过雄父。周成和明惠不像其他皇族一样住在宫殿中，而是离军营很近的大院里。那里有很多与周无双同龄的虫崽，经常嘲笑周无双没有雄父。

年幼的周无双充满反抗精神，他知道这群虫崽对自己怀着恶意，便冲过去和他们打架。明惠把他的身体养的很好，那些小虫崽打不过他，只好哭闹着回家找家长。

那些家长找上门以后，发现周无双的家长是明惠，立刻惶恐起来，点头哈腰地赔礼道歉，然后回去收拾自己家虫崽。

慢慢的，大院的虫崽们都知道，不能惹周无双。但是也没有其他虫崽会跟他一起玩了。

周无双很孤独。

有时候他也想加入那些虫崽的游戏，但每当他出现，他们就会一哄而散。

雌父很关心他的交友。每次都会让他交些朋友，带朋友来家里玩。但他没有朋友，也不敢让雌父知道其他虫崽都讨厌他。

于是他开始撒谎，告诉雌父他有很多朋友，大家都很喜欢他。

一个谎言要用无数谎言来圆。

当雌父再一次提出让他请朋友到家里玩，并对他的拒绝提出疑惑时，周无双决定随便找一个虫崽完成任务。

他趁大院的虫崽一起玩捉迷藏游戏时，找到一个躲起来的雌虫虫崽，威胁他去他的家里，否则就把他打一顿。

那个虫崽战战兢兢地同意了，跟着他回了家。明惠对那个虫崽十分热情，只是那个虫崽太害怕了，在餐桌上哭了起来，求明惠让周无双不要打他。

明惠终于发现了不对劲。他将那个孩子送回去，回来严肃地问周无双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周无双不愿意告诉他，他不想让自己丢脸，梗着脖子不肯说。

明惠不敢相信自己乖巧的虫崽其实是个会欺负其他虫崽的坏孩子，他将周无双关进小黑屋里，饿了他一顿饭。

周无双本来还很硬气，但是天黑后，他又饿又怕，对这个小小的、没有窗户的屋子产生了恐惧，求明惠放他出去。

但是明惠突然得知雄主要回来的消息，忙着去找那个哭着离开的小虫崽的家长，一番赔礼道歉后才疲惫地回到家里。

那时候已经是深夜，明惠忽然想起来周无双还被关在屋子里，连忙将他放出来。

小小的周无双跟着雌父出去，看着一大桌丰富的菜肴，却一点胃口也没有。

在房间里度过了将近十个小时的周无双，出来以后就有些变了。他不再开朗明媚，也不怎么爱笑了。

他开始和明惠对着干，还跟其他不受欢迎的虫崽厮混在一起，学了很多脏话和坏习惯。

直到有一天，他又和那些虫崽呆了一天，脸上脏兮兮的，衣服也脏兮兮的，看到家里出现了一个陌生的雄虫对雌父动手动脚。

雄虫听见了声响，与周无双对视。周无双动了动嘴唇，对他说了一句脏话：“坏种。”

坏种是虫族中最具侮辱意义的字眼。

他的雌父瞪大了眼睛，那个雄虫走到他身边蹲下，掐着他的脸告诉告诉他，他会好好管教他。

周无双终于知道，他是有雄父的。

只是从此以后，他再也没有幻想过会和雄父如何相处，雄父会对他多么好，多么爱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