伥鬼(181)
那一声很轻,几乎是转瞬即逝,可南离却还是捕捉到了。他的心几乎要被那一声撕裂开来,但他还是近乎残忍地做下去了。因为他到底不能看着逄风再次化为那一地闪亮的冰尘。
他喘着气,在逄风耳边道:“……接下来可能会痛,如果受不了,就咬我。”
话音刚落,南离忽然感到肩膀一阵疼痛——逄风狠狠咬上了他的肩膀。
南离的心里酸楚得要命。
这一夜,他按着逄风,翻来覆去弄了无数次。南离怕一次不够,硬是压着他弄了整整一夜,直到逄风再也吃不下阳气为止。
其间,他声音沙哑对他说:“出去。”
南离便哄着他,说快了快了,一会就好,可到底还是压着他折腾了一个晚上。
到了最后,南离竭尽全力将自己的魂魄献了出去——就像幼时的狼没法反抗逄风与他的魂契一般,如今逄风也无力反抗他。但他这次,缔结的是真真正正的主从魂契。
南离曾用了半生去挣扎去摆脱这魂契,可如今桀骜不驯的狼却主动低下头颅,将自己的脖颈套上了锁链,递到逄风的手上。
就算逄风是凡人,要他死也只是一个念头的事。
第139章 过招
天色渐明。
腰酸痛得要命,逄风发觉自己正被男人搂在怀里。两人都是赤条条的,男人壮实的胳膊正环着他的腰。昨夜的记忆一下子涌入脑海。
逄风只记得一开始很冷……后来就不冷了,可怪异的火焰席卷了他,将他点燃了。那感觉像是踩着软绵绵的云,又像被海浪卷至浪尖,既痛苦又快慰。
他要男人停下,可那人却只是在自己耳畔翻来覆去地道歉,却并不放过他。
逄风想推开这人,指尖却软绵绵的,没有气力,抵在男人结实的胸膛上。而男人双手一搂,又将他拖入了怀中。
不知这算不算是某种程度上的天道好轮回。
从前的长夜太子为折辱狼,有时让狼卧在枕边。一旦狼张开嘴咬向他的咽喉,他便困倦地伸出手攥住狼的嘴,再将狼拖入怀中继续睡。
而如今,失去记忆和修为的逄风反倒是被这条狼吃干抹净,还被搂在怀里,动弹不得。
他看不见,只能用手去摸索。逄风的掌心首先触到了男人分明的眉骨,高挺的鼻梁,他的手贴着那张轮廓深邃的脸缓缓移动。然后触到了凌乱的发丝……手掌继续上移,他摸到了一对毛茸茸的耳朵。
是属于犬类的耳朵。
那对耳朵手感实在太好,逄风不由得多摸了几下。毛茸茸的狼耳在他的掌心抖来抖去,又主动压平了,任他抚摸。
他的腕骨上同样缠着什么毛茸茸的东西。逄风伸手去捉,竟是一条毛茸茸的大尾巴。
失去视力之后,他的触感反而更加敏锐了。逄风很快察觉这和那只小白犬皮毛的触感一模一样。意识到这点,他的心渐渐冷了下来。
湿润的眼睫颤了颤,逄风睁开了眼,可这次,眼前却并不是一成不变的漆黑。他依然看不见,但是眼前却出现了微弱的光感。
他缓缓眨了眨眼,适应着眼前模糊不清的色彩。
……
南离醒来时,逄风已然系好了衣带,素净衣衫被他理得整整齐齐,乍看上去和从前也没有两样。可脖颈上的那些吻痕却依然是遮盖不住的,袍摆之下伸出两条细瘦的腿,布满了青青紫紫的痕迹。
南离只看了一眼,就如被蜜蜂蛰了般,迅速偏过了脸。
在逄风离去的二十年里,他的兽性被压制得几近全无。南离几乎将割腕喂血将他养大的逄风当作神明去看待……他犹然记得在幻境之中,逄风向他解释男子见到汉水神女那不容亵渎的美貌,不禁自惭形秽。逄风在他心中大抵也与神女相似,可他却亵渎了他的神明。
那是刻在狼血脉里的劣根性,他愈是爱逄风,愈是想将他从那檀烟缭绕的神龛上拖下来,坠入红尘里,成为自己这头卑劣的猛兽的所有物,只为他一人落泪。
逄风的眼依然是无神的,因此南离猜不出他的想法。而沉默了许久,逄风终归是开口了,声音是冷的:“既然已经得到想要的东西了,那便离去罢,妖君大驾光临,鄙人屋舍简陋,实在招待不来。”
他冷笑道:“你们所求的,不就是我的阴气么?我血液里如今可没有阴气了。”
阴气被抑住了,他身上的冷香淡了许多。
南离的喉咙发干,近乎仓皇解释道:“我不是为了你的阴气,你这样下去会……”
会怎么样?他忽然说不出话了,言语在这一刻显得无比苍白。
逄风言辞如刀:“我死或是活,与焆都的妖君又有何干?莫非我连生死都无法自行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