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你这么不喜欢勇者乐园,那我就不带你回去了。”她说。
“哈?你怎么敢把我一个人丢在这儿?你是工作人员吧?你们对游客就这态度?”
说完这句话,盖里蓦然觉察到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那股毛骨悚然的感觉又来了。“你……你是工作人员吧?”
“当然是了。不然我怎么会在这儿呢?”玛丽歪头一笑。
“那你……有工作证吗?”
“那是什么东西?我一直在这里工作啊,需要什么证?”玛丽笑着朝盖里迈出一步。
盖里想起了守则第六条,所有工作人员都有工作证。
可这个女人没有工作证。那她是谁?
守则里说工作人员会假扮成鬼怪,但没说所有鬼怪都是工作人员假扮的。
换言之,这座鬼屋里……搞不好真的有鬼!
远处传来缥缈的歌声:
“玛丽有只小羊羔,他雪白一身毛……”
“快过来啊,盖里,我可爱的小羊羔。我们去参加宴会吧!”玛丽笑盈盈地掀开裙子。
裙下没有腿,只有悬挂着的一排长长短短的刀具。
她卸下一把斧头,朝盖里走来。
“你这个坏孩子,为什么不听话?不听话就要受惩罚哦!”
盖里再也顾不得什么体面,撒开丫子狂奔。
玛丽狂喜的笑声紧追不放。斧头碰撞墓碑的声音令人牙酸。
这回盖里学到教训了,不论如何他都不会回头的!
前方出现了一座小屋。盖里顾不得别的,一头撞了进去。
他正在酒店的走廊上奔跑。
走廊无穷无尽,两边的木门看上去一模一样,没有任何分别。
背后玛丽的狂笑声越来越近。盖里绝望中推开了一扇房门。
哗啦啦。浴室里传来水声。盖里往那边瞄了一眼,突然,一只手按上了半透明的浴帘,然后滑落下去,在浴帘上留下一道长长的血迹。
“啊啊啊啊!”
砰!
斧头砸穿了木门。
男孩以为玛丽接下来会破门而入,提起斧头砍他。但是外面一片寂静,什么也没发生,似乎玛丽已经离开了。
盖里扶着墙壁,凑到被砍出的缺口前,将眼睛贴了上去。
外面仍旧是酒店走廊,没有微笑女神,没有提斧子的疯女人。
盖里松了一口气。就在这时,一张脸陡然贴到了缺口前。
那是一个身穿红衣的女人,一双黑洞洞的眼睛盯着盖里,咧开嘴无声狂笑。
盖里疯狂尖叫着往后退。但房间没有别的门窗了,他无处可去!
情急之下,他只能爬上床,将床单裹在身上,好像这样就能隔绝鬼怪似的。
这招似乎有成效了。外面静悄悄的,既没有劈门声,也没有脚步声。
或许那些鬼怪已经走了?盖里心想。
他想从被子里爬出来,然而不论他怎么挣扎,被子都紧紧裹在他身上。
这条被子软绵绵、毛茸茸的,不是棉被或羽毛被,而是……
盖里伸长手臂,抚摸着被面。
这是一张柔软的羊皮。
它像是粘在了男孩身上一样。
“可恶!怎么脱不下来了!”盖里都快急哭了。
好在羊皮并不妨碍他行动。他只能披着羊皮跳下床,小心翼翼地挪动到门边。
门外没有动静。
他推开门,发现玛丽和红衣女人果然都离开了。他大大松了口气,钻进走廊,飞也似地跑起来。
伊薇特和安迪不知道去哪儿了,应该尽快找到他们。不,找不到也没关系。只要自己安全离开这个鬼地方,那两个人是死是活跟他又什么关系?
走廊尽头又是一扇对开的木门。
盖里推开门。
这回他来到了一间礼拜堂之中。
长椅上坐满了人。每个人都身穿黑衣。各处都装点着白花。就连礼拜堂门口的两尊女神塑像上都披着黑纱和白花。
看到女神像,盖里双腿一软,差点儿就一屁股坐在地上了。
“哦,你来了。快点来为逝者献花吧。”圣坛上的祭司说。
盖里吞咽一口口水,将目光转向礼拜堂正前方。
圣坛上摆着一具棺材。这是在举行葬礼。
而祭司的脑袋不是人头,是麋鹿的头。
哗啦啦。
所有来宾齐齐转向盖里。他们每个人的头都是一种动物:猫头鹰、熊、狼、狐狸……
盖里毛骨悚然。他转身想走,背后的门“砰”的一声关上了!
冷汗浸湿了盖里的衬衫。这一切太怪异、太不合逻辑了!
他逃都没有地方逃了。现在只能按祭司说的做,走一步是一步的。
盖里走上圣坛。宾客们的脑袋随着他一道转动,就好像他们的头是铁做的,而盖里是一具人形的吸铁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