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师(56)
于是。
许子穰和许小满背着猎枪在巷子里巡逻的时候,气态版魏八锦跑到另一个巷口扔石头。
“谁?!”许小满走到他附近,端起枪。
魏八锦:“喵喵喵。”
许小满放下枪走了。
这就成功了?这么简单?魏八锦松下一口气。
结果第二天,安吱又被抓住了,历史重演。
循环游戏又重开了一轮,这一次他想症结可能在血欲症。
于是魏八锦费尽心思,帮安吱在隔壁村找到了一份杀猪的工作,每天能喝点儿猪血解馋,她本体没那么贪吃,倒是不至于发起狂性来六亲不认。
结果没两天,她和许子穰上山遇上大老虎,十万火急,安吱为了救许子穰现出真身。
许子穰又害怕了。
……历史重演。
第三次,他严防死守,用保险理赔员一般的态度保护安吱和她相好的生命安全,消灭掉可视范围内一切危险。
炼许小满的枪栓他都给拔了,扔进下水沟里。
结果这次更离谱。
安吱和许子穰一起喝酒,喝高了说要表演节目。
这可不是一般的节目,这是魔术,大变活鸟。
妈的,遂重演。
魏八锦连续周转了十余局,从来预料不到开始,但总能精准无误走进同一个结局,他感觉精疲力尽,和机器人两个人躺在后山坡上,预备浅摆一局,让安吱自己先死一会儿。
这里山高林密,经年的古树重重叠叠地耸立,即便是艳阳天,树荫下面也有丝丝凉意。
识海中的时间流逝与外界不同步,魏八锦也不知道自己究竟经历了多少时日。这里的一草一木都是安吱亡魂的意志,被她赋予喜怒哀乐,在他在其中行动的时候,会不知不觉地传递给他。
这种强制的通感,无疑让人心累,魏八锦在树根底下躺了不一会儿,就迷迷糊糊睡了过去,树隙照进来的阳光暖融融的,除了将视野变成橘红色,没有什么杀伤力,就像记忆中的白凤山。
他吹着山风,浅浅地眠,偶尔感觉有什么东西在碰他,清凉的触感从发梢开始,经过面颊,一直流到颈侧。
魏八锦翻了个身,挨着那东西的身体,把它当成一个枕头,虽然有点硬,
那人有一下没一下地拍着他的背。
一直到太阳西沉,山里的空气转凉的时候他才睁开眼,发现自己正以一个怪异的方式,蜷缩在树根的缝隙之间,脖子因为姿势不正确而有些酸痛,但这一觉却睡得神清气爽。
他挺身坐起来,伸了个大大的懒腰,乱着头发呆了一会儿,然后想了起来什么,“你在吗?”
他旁边发出来一点声音,机器人挨着他坐下,和他一起靠在树洞里。
魏八锦倚着树干,感觉到一种淡淡的忧伤,睡醒了之后又要思考如何超度安吱的问题,这简直像被逼着做功课一样让人难过。
上一次,魏八锦已经隔绝了安吱周围的一切危险,就差做个保护罩给她罩起来了。结果许子穰生病,她给他煎药,你说煎药就煎药吧,偏要喝一口尝尝咸淡,那药方里不知道是有雄黄还是什么别的……又现原形了。
魏八锦长吁短叹,他一个玩卧底游戏第一轮就会被投出来的人,替别人隐藏身份这么久,也是非常不容易。
机器人坐在一边,没有说话,但是他能感觉到它也在思索。
“……”
“你说,为什么就是藏不住呢?”他问机器人,把它当成文件传输助手,和树洞。
或许就是藏不住。
就是藏不住?
魏八锦突然静下来,望着自己手掌的位置,在心里一个一个的念出机器人写下的字。
机器人又写道:
她是她。
没有变过。
没有变过……
无论如何隐藏,安吱都是一只小龙鸟,就算魏八锦再尽心竭力,让别人认为她不是,她也始终是的。
魏八锦看向虚空,像是与谁对望,他能感觉到有一双眼睛,同样注视着他。
影视剧中总有这样的情节,主角为了心爱的人伪装,但最终发现,心上人爱的是他原本的样子。
这样的故事,往往包含着这样的道理:爱不能凭借假冒骗取,它应当是原本的、去伪存真的。
但是现实不是童话,很多故事的结局并非如此。
当安吱是一个人类女孩的时候,许子穰是如此喜爱她,恨不得将星星月亮全部从天上摘下,双手捧给她。
他不介意她是孤女,是“扫把星”,甚至在发现安吱吃生肉的时候心存侥幸,希望她是生了什么怪病,即便她生了怪病,他也不介意,慢慢治总能治好。
但一见到安吱本来的模样,他就好像变了一个人,从来的温情一笔勾销了,他开始恐惧、彷徨,甚至把这个消息告诉别人,联合族人一起剿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