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慌忙闪避,只听得一声闷响,石梁已摔断在石壁上。
趁着攻击转换间隙,阿南拔足而起,向下跃去,被一双臂膀牢牢抱住。
不需回头,她也知道抱住自己的人是朱聿恒。
她借着他的手臂站住,恨恨盯着木人:“难怪坍塌后所有的土石都落在圆盘周围,没有影响到机关内部,原来这些木人还懂清障。它们那动作,一方面是为了保护机关,击退来敌,另一方面则是为了清除障碍,真是设想周到!”
墨长泽望着那些木人,赞叹道:“听说古代偃师能刻木蒙革为人,栩栩如生真假能辨。而唐朝《朝野佥载》上有木人能跑堂、化缘、捕鱼,本已属千古难得,没想到傅灵焰能设置这般木头金刚力士,在这边守卫六十年……”
“金刚又怎么样,力士又怎么样,总不过就是些木胎泥塑,我就不信死物还能拦得住咱们活生生的人!”
阿南撂下狠话,向朱聿恒抬手示意,便迅速射出流光,勾住上方巨大木人的头颅,跃上了圆盘。
果然,圆盘上的压力一产生变化,那木人的攻击便随之而来。
阿南在旋转的圆盘上飞跃,顺着木人击来的手臂,跃到了巨大木质圆盘对面。
然而,她的足尖刚一点上边缘,木人的手臂便随之而落,如影随形般直击向她的身影。
阿南一边躲避,一边朝下方朱聿恒喊道:“阿琰,它是根据圆盘的压力而牵引攻击的,也就是说,我们的攻击落在何处,这木人体内的机括便会随之向受压处攻击!”
朱聿恒与她心有灵犀,再一想刚刚傅准的应对策略,哪还不明白,立即以日月勾住木人的身躯,跃上了它的肩部。
然而,木人的身上,似乎也有相同的机括存在,木质巨臂脱离阿南,立即击向了他。
在急遽如风的攻势中,朱聿恒迅疾闪避,阿南也趁着攻击暂时脱离而向着圆盘另一处跃去,寻找下方的机括。
木人的手臂,感受到了圆盘上的力量,又再度回转,击向下方的阿南。
只听得木人手臂咔哒咔哒响个不停,两人配合默契一起一落,此起彼伏,就像两个攀爬在大佛身上的小娃娃,却一时将这个木人玩得如同牵引绳索的傀儡般。
下方众人明知不可坐视殿下以身冒险,可望着上头这两人,谁也不敢说自己能代替他们中的任何一人做到如此毫厘无差的配合,足以在险之又险的微毫之间,给对方争取到短促的机会之际,也准确抓住对方创造的时机。
因此,他们唯有屏息静气,瞪大眼睛,仰待他们破阵。
趁着朱聿恒给自己争取的间隙,阿南终于查到了圆盘上维持机括稳定的内芯,正在天宫最中心处。
她心下一喜,臂环中的小刀弹出,立即便插进了木头外壳,往下用力一撬。
可惜,圆盘巨大,木壳也厚,精钢刀子撬得弯曲,木壳只被她撬得飞断表面一块,下面的却完好无损。
“阿琰,匕首!”阿南抬手示意他。
朱聿恒一个折身避过木头人的手臂,抽出麟趾掷给了她。
阿南一把接住,削铁如泥的匕首直插入圆盘连接处,在木人手臂挥来狠狠击下之际,她一把抱住手臂,借着那巨大的挥舞力量,将麟趾重重地往下一压。
在木人的重击之下,木屑纷飞,麟趾彻底插进了天宫最雄浑的大殿之内,直抵榫卯相接处。
随即,阿南翻过木人手臂,抬脚狠命在刀柄上一踹。
圆盘顿时被掀开一个大口子,木制精巧的仙女、花树、瑞兽纷飞散落间,巨大的木壳被掀落,露出了里面紧紧咬合运转的巨大复杂机括。
阿南一眼便看见了里面那些纠连的机括,她一把跃下木人的手臂,示意朱聿恒拉好木人的注意力,然后俯身下到机括中,一刀挑向里面的勾连棘轮。
然而,出乎她的意料,她这必中的一刀,竟然并未得中。
愣了一下之后,她抬眼一看自己的手臂,顿时明了——
因为木人的振动,她的身体也在其间隐约振动。在这发丝般精微的情形之下,她手脚有伤,无法彻底控制手臂做幅度极为微小的振动,对面前这机括竟无从下手。
她气恨地捶了一下自己手臂关节的伤处,无奈抬头,对着朱聿恒喊道:“阿琰,我替你拉住木人,你探寻结构,拆除机括!”
“好。”朱聿恒毫不犹豫,身形落下。
而阿南拔身而起,将木人的手臂引向他的头颅。
朱聿恒趁着它的攻击上升之际,立马伏身于缺口处,查看下面各个咬合的关节。
阿南以流光勾住木人的头颅,一跃而上蹲于最顶处,提示道:“阿琰,右上方那几个棘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