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呜……阿南你太好了,我、我不知道怎么感谢你。”绮霞哭得稀里哗啦,把眼泪鼻涕都抹在了阿南的胸前,“等孩子出生后,我让他认你当干娘!”
“那必须的,我要是不当干娘,这世上没人有资格当了!”阿南笑道,拍了拍她的后背又问,“这么晚了,你回教坊还是去江小哥那儿啊?”
“算了吧,回教坊太远了,还是、还是去白涟那儿吧。”绮霞擦擦眼泪,说道,“顺便……我也想好好和他告个别。”
“那行,我也担心青莲宗的人会报复你,你这段时间最好和江小哥靠近些。对了,你拿着这个。”阿南说着,从袖中将“希声”取出,弹出臂环中的小锉刀,调整了一下哨子口,将太薄利的断口锉了锉。
“现在就算你在别人耳边吹,它也不能伤害虚耳了。但是这个声音会很尖锐,周围三两丈内的人都会因为耳膜被震而晕眩,无法攻击你的。”阿南试着轻轻吹了吹,见绮霞捂住耳朵差点又要吐了,才满意地将改造后的“希声”递给她,教她将耳朵按住,“吹的时候堵住耳孔与听会穴,这样你自己就不会受影响,遇到危险就赶紧溜之大吉。”
“好呀,虽然我打架不行,但我跑得很快的!”绮霞把情绪调整好,让阿南帮自己确认了无异后,学着方碧眠的样子将簪子插在发间,然后向码头走去。
只是下意识的,她原本轻快的步伐放慢了,像是怕惊动肚子里的小生命。
在船上等她已久的江白涟看见她身影出现,欣喜不已。
他握住她的手臂,将她拉上船,大概是觉得她的手有点冷,江白涟一边说着什么,一边将她的手拉起贴在自己脸颊上暖一暖。
绮霞笑盈盈地抬头看他,烛光之下,她的眼圈似有泛红。
阿南目送二人走进那绣着歪歪斜斜鸳鸯的帘子中,沉默地在冷风中驻足许久,终于轻叹了一口气:“对啊,是该告别的时刻了……”
眼看蓬莱阁上灯火渐熄,阿南往上而行,走到审讯方碧眠的那个院落一看,静悄悄的,所有人都已撤走了。
阿南从门口朝里一探,目光往梁上扫了扫,学着小猫叫了两声:“喵喵?”
屋内毫无动静,她诧异地又叫了几声:“喵喵喵?”
“这么大的人了,没个正经。”只听身后传来一道熟悉低醇的声音,透露着无可奈何的纵容。
“阿言,”阿南一惊,随即笑嘻嘻地回身,“方碧眠收押好了?”
朱聿恒接过她手中的提灯搁在廊下,灯光在风中微动,摇曳地映着他幽深的眼眸:“嗯,正想与你商议一下,如何处置她。”
“这个你做主就好啦,我只负责把她揪出来,洗清自己的冤屈。”阿南说着,又想起一事,忙说,“对了阿言,我想求你件事啊,能不能帮绮霞解除乐籍?因为她……”
她一时踌躇,不知该不该将绮霞的事儿告诉他。
“可以。”还没等她想好,朱聿恒已经应了,并不需要她的原因,“我待会儿便吩咐下去。”
阿南愉快地笑了,又朝屋内望了望,确定公子已不在其中,便拉了拉朱聿恒的袖子,示意他与自己进屋去,笑道,“你来得正巧,我给你看个好东西!”
见她这神秘模样,朱聿恒略一挑眉,正要提灯进内,阿南却止住了他的手,说:“不用。”
韦杭之见阿南将殿下拉到暗无灯火的屋内,急忙要跟上,阿南早已将门一关,把所有人挡在了外面。
一片黑暗之中,朱聿恒只觉阿南贴近了自己,在微冷的秋夜与寂静的暗室之中,那种温热的栀子花气息侵袭了他所有意识,让他身体都不自觉紧绷起来。
尚未等他反应,阿南的手中已出现了一团澄碧光彩。是那颗夜明珠静静躺在她的掌心,周围旋转围绕着一圈莹绿的辉光,那是珠光映照下的青蚨玉。
阿南将这团灿烂辉熠的光芒举到面前,珠玉生辉依稀照出她笑吟吟的面容,她的眼睛比那明珠美玉更为晶亮:“阿言,这是我师父讲过的傅灵焰的武器,但我只知道构造,不太清楚如何使用。我想这应该是最适合棋九步的武器,就替你做出来了,具体的操控方法,接下来要靠你自己慢慢钻研了。”
朱聿恒望着她的笑颜,缓缓抬手握住面前这团晶灿的光辉。
打磨得极为薄脆的玉石与夜明珠在他掌心轻微相撞,发出清脆空灵的细碎声响,也让珠玉光华缭乱,在他指缝之间闪烁不定。
他看着那精铜的莲萼底座,认出这是上次她匆匆忙忙间藏起来的半成品。
原来,这不是给竺星河的,而是给他的?
他握紧了掌中这团灿烂,低声允诺道:“我会好好研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