澄澈的海水里，雪白的浪花在翻滚，像是从天空上偷偷溜下来泡澡的云彩。

摄影师在指导他们摆动作——

“很好，就这个表情。”

“男孩子的手可以放到女孩子腰上，对，就这样搂着。”

“再靠近一点，男孩子不要太拘谨。”

春节将至，正是出游的高峰季，四周全是游客。

在这样人多的场合亲密，顾林自然变得局促不安起来。

“怎么还不好意思了啊？”明月抱住他的脑袋，还摸了摸，跟顺毛似的。

她低下头，两个人之间的距离拉近。

顾林看着她纤长浓密的睫毛，喉结上下滚动，咽了一口口水。

明月小声说了句：“我来吧。”

顾林还没弄明白这句话的意思，明月就已经搂着他的脖子吻了下来。

柔软的唇瓣贴在一起，耳边是湿润的海风。

伴着海风一起的，还有摄影师的赞叹：“非常好，保持这个动作。”

“好，继续亲，我们再来一张。”

顾林全程紧张到连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了，好不容易熬到拍完，他问明月：“这下，算拍完了吧？”

明月点头：“嗯。”

顾林刚松了一口气，谁知，下一秒，又听见她说：“今天拍完了。”

“今天？”

“过两天还要去岛上拍呀，岛上的日落超美，可出片了！”

顾林：“……”

他擦了擦额角的汗，露出一个苦涩的笑。

-

下午的安排是去附近的教堂，然后环海骑行，晚上就去吃海鲜大餐。

两个人一直玩到天黑才回酒店。

凌晨时分，顾林被一阵键盘声吵醒。

他睁开眼，本能地循声望去，看见明月坐在床上，怀里抱着电脑，正劈里啪啦地敲着什么。

顾林喊她：“明月。”

明月的动作停下：“吵到你了吗？你继续睡，我小声点。”

“在改开题报告？”

“不是，我做个简历。”

顾林掀开被子坐起来，打开床头灯，墙上的挂钟指针指向一点二十分。

“很着急吗？要不要先睡觉，等明早起来再接着做？”

“我做噩梦了，我梦见我考得很差……”明月耷拉着脑袋，跟白天那个没心没肺疯玩儿的她不一样，此刻的她，脸上全是脆弱。

她烦躁地抓了一把头发：“唉，怎么办呀，得想想后路了。”

这是很现实的问题，顾林没办法用心灵鸡汤去宽慰，更没办法让她不去担心。

如果考不上，就必然要面临找工作的问题。说她是杞人忧天也好，未雨绸缪也罢，比起无止境地焦虑，做简历确实是个不错的应对压力的方式。

“你先睡吧，不用管我，我做完就睡。”

“晚上吃多了，我这会儿也还不困。”顾林摁下开关，房间里的灯全部亮起，“你继续做，我在这儿陪你。”

明月眼睛盯着电脑屏幕，头也不转地说：“不用，你睡你的，用不着专门陪我。”

顾林学着她的句式回答她：“你忙你的，用不着管我，说不定我坐一会儿就睡着了。”

明月被他逗笑，心情稍微好了点，她抱着电脑往旁边挪了挪，喊他：“你坐过来吧。”

“过来？”顾林不解，“过来哪里？”

明月拍了拍旁边的被子：“过来我床上啊。”

“哦。”顾林下了床，整理了一下身上的睡衣，才慢吞吞走过来，小心翼翼地掀开一点被角，钻进去，规规矩矩地靠坐着，甚至不敢挨到明月。

明月继续做简历，顾林就安静地待在一旁看她。

最后，明月的简历没能做完，就已经枕在顾林胳膊上睡着了。

顾林点好“保存”，把电脑拿到一边去放着，又他托着明月的脑袋，让她躺下。

睡梦之中的明月似乎不太乐意，眉头微蹙，抱住了顾林的胳膊，腿也不老实，直接架到了顾林的腿上。

顾林就像个人型抱枕一样被明月抱着，思想斗争了一会儿，顾林还是轻轻推了推明月，哄她：乖，松一下手，我得回那边床上去了。”

“不要。”明月不满地嘟囔着，说话时的气息都吹在他脸上，吹得心里也痒痒的。

她抱得更紧了，说：“就在这里陪我，不许走。”

“真不让我走？”

她迷迷糊糊地“嗯”了一声。

怕她是睡迷糊了说胡话，顾林又问了一遍：“确定吗？真的要我睡在这里？”

明月：“嗯。”

“好。”

顾林探出一只胳膊，摸到开关，把灯关掉。

光线暗下，朦胧中看不清彼此，但却可以感受到彼此的温度。

顾林将明月圈在怀里，一只手轻拍着她的背。

鼻尖能够捕捉到几丝淡淡的栀子香，应该是明月擦的身体乳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