扯月亮坠落(71)
“走了。”
她嗯了一声,收回视线。
“你不想问她为什么没进来看你吗?”
宋望舒这才意识到自己应该好奇这个问题,便乖巧的接话,“为什么?”
“因为她守在外面一早上,眼睛哭肿了,不好意思来看你。”
程亦根本没问宋澄,却就这样直白且精准的揭破她的内心,“她一向要强,习惯了在外面端着架子,在女儿面前也是要点面子的。”
宋望舒怔住。
男人的话在她心上重重砸下,砸得她疼痛不堪。
“她......会这样担心我吗?”
她不确定的反问,语气中不光带着对宋澄的质疑,更多的,是惶恐。
好像根本不敢相信宋澄会因为担心她哭了一早上。
不相信母亲爱自己。
程亦伸手去摸她的脑袋,“她是你母亲,怎么会不担心你?”
他再一次笃定的重复,“小月亮,我爱你,哥哥也爱你,母亲虽然可能表现的不是那么明显,但是,她一定不会不爱你。”
“小月亮,我们都心疼你,我们都爱你的。”
他舔了舔干涩的唇,缓声请求,“所以,能不能为了我们,不要再伤害自己了?”
“我们陪着你一起好起来,好不好?”
...
两天后,宋望舒出院住回了家里,请来了最好的神经科医生来治疗她的左手。
程亦在当天也住进了宋家。
只要认真治疗是可以痊愈的。
听到这个消息时大家皆松了口气,可坐在椅子上的女孩淡笑着问医生,“如果好不了的话,是不是不能画画了?”
医生蹙眉,斟酌道,“你现在的左手只是不能提重物不能做大幅度动作,辅助画画应该不会太影响的。”
宋望舒笑意不变,应了一声,不动声色的扫了一眼自己的右手,心中有些后悔为什么自己割的是左手。
程亦看了眼宋澄,蹙眉示意。
女人面色很沉,却是遂了他的意,淡淡启声,“不想画,以后就不画了,别想着不治,愚蠢。”
程亦更不高兴了,走过去揽住宋望舒,不赞同的瞥着宋澄,“妈怎么总是不好好说话?您还是去公司吧,这里交给我就行。”
分明知道宋望舒的情况,自己也希望她能治愈,可说话还是照旧会给人带来不适。
程亦觉得有必要好好和宋澄沟通一次才行。
他的手极其自然的顺着宋望舒的脑袋,以示安抚,目光直勾勾盯着宋澄,下颚朝门外扬了扬。
女人一噎,有些火大。
可看见宋望舒低垂的眉眼,终是没再说什么,转身离去。
她前脚刚走,宋寒商的电话打来。
“陈医生准备好了,望舒情况稳定吗?今天开始?”
程亦想着这两天在医院没见她有异样,大抵算稳定,便应了一声,“让他过来吧。”
宋望舒抬头看向他,“心理医生吗?”
程亦点头,冲她温柔的笑,“别怕,我陪着小月亮。”
她垂在裙边的指尖轻颤了一下,面上不显,也朝他扬起一抹笑。
陈执生来的时候穿着咖色大衣,面容温和,一米九几的身高,却温文尔雅不会给人任何压迫感。
他先是和程亦在房间外沟通了几句,宋望舒就在那间专门为她准备的‘病房’内安安静静看着窗外。
男人走进来时并没开口说话,而是如朋友一般,极其自然的迈着长腿走过去,随手拉了张椅子坐到女孩身旁,和她一个姿势望着窗外,放松泄气般叹了口气。
宋望舒一动不动,身体变得僵硬。
陈执生除了那一声叹息,就再没发出声音,身体也一动不动。
这下女孩变得好奇,侧目看他,“陈医生?怎么了?”
陈执生望着远处的那片花海,因风雪天,此时有花匠正在打理,拯救那一枝枝险些没抗住风雪的花。
“可惜了,那么漂亮的花,若撑不过这个冬天,就再也见不到来年的春天了。”
宋望舒看到他眉宇间的忧愁,缓缓收回视线,“来年还有新的花会开。”
“林花谢了春红,太匆匆。”
“花开花落自有时。”她轻言,低下头不再看窗外。
陈执生愁容更深,“可是,若它们真的等不到春天,花匠会很伤心的。”
“听说,冰雪消融的那天会有大雁归来,春天会在每个夜晚数她的花朵,是属于她远道而来的浪漫。”
男人的声音如空灵的山泉般清冽,潺潺入耳,令人心头没由来的平静。
女孩莫名望了眼那紧闭的大门。
陈执生循着目光扫了一眼,缓声道,“他在的。”
她的身体终于放松下来,片刻,终于侧目,朝他扬起笑,“陈花匠,我其实也想看看大雁归来那天是什么样的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