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蔷薇(23)
她兀自向前冲,推背感让她发麻。
卿蔷挺久没这么飙过车了。
上次是刚回南城的时候,让她心乱撞车的人这会儿又追在她后面、在细雨里、在山间,有种强烈的穿梭感。
卿蔷瞟了眼后视镜——
不见了?
她皱起眉,油门踩得越发靠下,手松松抓着方向盘,心不在焉。
“嗡—嗡嗡——”
就在一瞬间,侧边传来发动机刺耳的巨大轰鸣声,叶片跟着“咻咻”地蓄势待发,玄青超跑从林间小路钻出,势如破竹地超了她。
卿蔷感官变得极度敏锐,血液像是倒流在脑袋。
她计算着离观景点的距离,准备反超——
“嘶——砰!”随着敞篷打开,玄青超跑在观景台割地二百七十度急刹停下,躺椅被撞毁,车子刚好卡进,严丝合缝。
卿蔷猛踩刹车。
俩辆车形成T字形。
江今赴穿着领口大的半袖,动作扯得他衣服松垮,后颈的红痣在雨中连线,牵出道影,甚至叠合在他淡薄的唇上,他黑眸有多情弧度,懒散靠着车椅,望向她。
雨像败兴似的凶了起来。
卿蔷心跳如镭。
深山起雾,他们对峙。
江今赴额前黑发越来越湿,他没什么耐心地向后撇了把。
卿蔷下车了。
她对自己说,为了开采权。
江今赴没动作,只是看着她,没移过视线。
卿蔷想散开头发了,边抬起俩条细胳膊解发带边往过走,她穿了件儿黑红线条短T,一截白腰走起路来轻扭,往上是直线绷成的半弧,往下是配套运动长裤,比例没话说。
也不知道是江今赴的问题,还是她就是穿什么都自带撩人的艳,搞得暴雨都浇不灭他的火,他开口:“扎着。”
卿蔷真听了。
一扯发带两端,扎得更紧了。
她走到江今赴车边:“二哥喜欢看,那就多看看。”
反正他得不到,她不吝啬。
江今赴猜都能猜出她的言下之意,垂眼哼了声,在副驾摸了个袋下车。
车头在雨篷下,江今赴取出巾帕随意擦着,被雨打湿的面料粘在他身上,窄腰人鱼线将晰未晰,肌肉是能感受到的流畅紧实,他干什么都是散漫不羁的劲儿。
奇怪的是,两人挨蹭间,冷雨像沸腾成岩浆。
“二哥要是火气大,不如去淋——”
卿蔷一句话没说完,被拽到了擦干净的车头上,身下冷硬,身前炙热。
江今赴垂着头,搭在眉骨的碎发尖儿滴下水珠,坠到卿蔷锁骨窝里。
怎么形容呢?
像冰水落到烧红的烙铁,她体内翻滚的热血呲呲冒烟。
卿蔷无意间瑟缩下。
“原来这样才对你有用啊,”江今赴站在她腿间,双手搭在她身侧,似漫不经心的,“玫玫。”
又还给她一句。
本来自然垂着的裤子被抵到小腿上,夏天的衣服厚不到哪儿,她很轻易就感受到那蛰伏的力量,卿蔷被裹在他的热气里蒸发。
上次茶楼就试过了,江今赴身手比她好。
卿蔷不打算白费力气挣了。
她躲开了明眸善睐,望得更高了点儿,唇是干枯玫瑰的颜色,张张合合,说了句迟来的、又很俗的话:“江今赴,你变化太大了。”
即使这样。
即使他这样,也还是踩在她所有为之牵情的点上,甚至更盛。
卿蔷遥望着天际,避无可避地,想到她之前和江今赴出游回去,他手握毛笔,随意赋下的几句诗:
青雨弹山石,随欲寻欢。
看云聚懵忪,落雷惊鸟。
雾凉涩,玫初艳。
江今赴掀起眼皮,和她挨得很近。
他们的影子在接吻。
他随口敷衍似的:“变了吗?没有。”
他第一眼想绑她,在山底想绑她,来的路上还想绑。
但真看见她,又没了想法。
卿蔷那股与生俱来的野欲劲儿不知道在江今赴这儿救了她几回了。
回国那晚,他车里备好了链子,结果在远处看见她迎风站在跑车副驾扬手,莫名其妙的,改了道,只让人放了烟花。
烟花带起的硝烟簇在半空,卿蔷在山顶,乌发洋洒随意。
她该站在高处,不应屈居人下。
卿蔷收回向上的目光,和他对视了会儿,朝后一仰,手搭在他手旁。
燎人温度褪去点儿,她眸含夏烟:“二哥,改址核查报告和变更申请我办,评审我请,CNAS我报,股份照给你。”
“你把地儿让给我吧。”卿蔷声音轻飘飘的,没了刺,是最动听的。
三年前的招式,她同样记得清楚,且照用不误。
青藤自五月烟花后就孤寂得很,今日一场舍命的飙车割开了空荡。
谁让这山水迢迢,避无可避,自然该用最自得的法子去翻岭渡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