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岁岁撑着裴知衍的心口站直，便见珑镜的身体发生变化。

方才俊美的面貌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一张牛头一般的兽面，连带着身体也膨胀数倍，将合身的喜袍撑破。

这便是珑镜的原型，他原本便是符罄手下的妖鬼。

“吼啊——”一声吼叫，整座宫殿都摇摇欲坠。

心中震颤，宁岁岁忍不住捏紧裴知衍上臂处的衣料。裴知衍护住她的后脑让她转过头去，随即后退一丈距离，轻声说道：“别怕。”

宫殿外狂风四起，方才殿内的奴仆也变成妖鬼的模样，身躯庞大，猩红的双目紧紧锁定住中间的两人。

“这些鬼奴，都是为你准备的。”珑镜桀桀地大笑道。

殿外再次传来嘈杂的打架声，洛拾尘提着剑率先闯入殿内。他先看见的便是一身红衣的宁岁岁安然无恙，之后才有功夫对付这一片狼藉。

“你以为你带着一个帮手，就能打败我千余鬼奴了吗？”

洛拾尘抬剑指着他，冷声说道：“你哪只眼睛瞎了，只看见我一个人？”

他话音刚落，立刻便有一群傀儡冲进宫殿内。它们没有心智，上来就直接冲向鬼奴，开始撕扯他们的血肉。

一时间，鲜血飞溅。

“是……”

“是老翁借给我们的。”裴知衍顺势接话。

“你……你们……”

不止如此，之后还跟着许多傀儡，不管不顾地冲上来，甚至已经把珑镜团团围住。傀儡之中注入了老人的怨气，破坏力爆炸。

“先走。”裴知衍低声说道。

另一侧的洛拾尘接收到信号，朝着二人点头。

随后，裴知衍带着宁岁岁往殿门外走。宁岁岁适才被控制，如今还浑身酸软，只能大半个身子都依靠在对方怀抱里。

“对不起。”裴知衍突然说道。

毕竟她被珑镜掳走，大部分都是他的错，他一开始就不应该同意让她作为诱饵，把她放置在危险之中。

宁岁岁却摇摇头，勉强露出一个笑：“大师兄可不要这么说，虽然中间有变化，但我们的计划不也算是成功了吗？”

其实她也很害怕，但好在裴知衍及时来救她了。

等离开宫殿，宁岁岁才发现，宫殿内的打斗都只是基本，外面早已是一片腥风血雨。珑镜口中的千余鬼奴，还有洛拾尘带来的其他傀儡，都在这里。

点上双眼的傀儡们手持兵器，一下一下地抡在鬼奴的身体上，把对方砍得血肉模糊，遍体鳞伤。

但鬼奴们也经由珑镜的精心培养，他们可以从傀儡手中挣扎出来进行反击，抬手便撕碎傀儡的四肢。

混乱之中，宁岁岁看见几个女性傀儡，它们双眸呈现出血红色，显然是特殊墨汁的朱笔点就。她们的力量比其他傀儡更胜一筹，张口发出桀桀的幽怨笑声，但手下动作凌厉。

眼睁睁看着其中一个女傀儡伸手直接折断了一名鬼奴的脖颈，宁岁岁忍不住闭眸。

“老翁的傀儡之术，不仅注入自己的心血，还会用秘法招魂。这些傀儡之中，或多或少附有亡故女子的魂魄。”

“无辜枉死，无法转世投胎，这一类的魂魄，怨气最重。”裴知衍说道。

宁岁岁张了张嘴唇，最终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其实老人这么做，也是违反了三界法则的。就算这些魂魄无法转世投胎，老人也不应该就此招魂，为自己所用。

“她们……应当是自愿的。”宁岁岁说道。

这一点，裴知衍不置可否。

“我们先离开吗？洛拾尘怎么办？”宁岁岁问道。

裴知衍神色微动，答道：“外面有阵法接应，不必担心。”

说完，他带着宁岁岁快步往外走。但就在两人即将脱力战场的时候，前方的宫殿轰然倒塌，挡住去路。

方才被围困的珑镜鲜血淋漓地出现在二人眼前，他的体型与方才相比又庞大了一圈，面目狰狞地吼道：“裴知衍，你以为你能走掉吗？”

见此，裴知衍只轻启薄唇，说了四个字：“不自量力。”

第20章 醉江月（七）

裴知衍将宁岁岁放在旁侧的平坦区域，掐诀布置下一方小型防护阵法。

“大师兄，小心。”宁岁岁伸手扶着旁侧的石墙，稍微稳住身形。随即不由得自嘲，之前还说大话喊着自己不是拖油瓶，结果还是会给他们拖后腿。

“嗯。”裴知衍低声应了，随即抽出灵剑上前应战。

就算珑镜说得没错，他现在实力大不如从前，但也绝非他一个宵小可以随意指摘叫嚣的。以往裴知衍可以斩杀他一次，那如今也可以有第二次。

妖鬼形态的珑镜依靠人类的鲜血和生魂而生，之前残害了不少人类，实力大增，这也是他方才挑衅的资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