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听(129)
不知道是谁送的。
过来给她打针的护士姐姐还说了句,人家探病都送白百何或是向日葵,头一次见送玫瑰的。
“喵~”大饼仰起脑袋蹭了蹭她胸口。
江惊岁回过神来,低头朝它比了个“嘘”的手势,随后抱着猫从书房里出来,轻轻掩上书房的门。
回到客厅里,江惊岁心不在焉地在沙发上坐了下来,心里还在想着玫瑰花的事,头上忽然打下来一片阴影。
“发什么呆呢?”连祈抬手在她眼前晃了两下。
江惊岁回了回神,仰头对上他垂下来的眸光,连祈见她眼神有点直愣愣的,表情也稍微正色了些:“怎么了?”
“我发现你一个秘密。”她忽然说。
“秘密?”这词听着新鲜,连祈挑了挑眉,顺势在她旁侧的沙发上坐下,语气很自然地说,“我对你还能有什么秘密?”
江惊岁手里还捏着小勺子,她把蛋糕放到了并起的膝盖上,慢吞吞抬起眸子说:“你书房里的花,我看到了。”
连祈有点好笑:“那算什么秘密?”
江惊岁停顿了一会儿,才咬字有些慢地说:“我去年有一次住院,早上醒来之后就在床头桌上看到两朵玫瑰——”
说到这里,她微不可查地顿了一下,继续问:“那是不是你放的?”
“嗯。”连祈点头点很坦然,没觉得这有什么不好意思承认的。
江惊岁直直地看着他,浅色瞳仁里似有隐约的光影在晃动:“你怎么知道我住院的?”
“我之前不是说过么,我知道你微博。”连祈有问必答的样子,“那次是看到你发微博了。”
因着这句话,江惊岁往前回想了下,那次确实是发了一条微博。
她那段时间正在微博上连载一个小故事,每天准时更新,因为生病暂时没精力去画,就发了条微博说要住院打点滴,先停更两天。
“那你为什么当时没露面呢?”江惊岁问过同一病房里的阿姨,阿姨说十点多看到一个年轻小伙子来过,待了一会儿就走了。
那会儿她正睡得昏昏沉沉的。
听阿姨这样说,她一直以为是哪个同事,她住院的那两天里总是时不时有同事过来探病。
连祈看她一眼,片刻之后才平静地说:“我不知道你想不想见我。”
这个答案让江惊岁的呼吸一紧,她捏着小勺子的手指微微用力,指尖泛出一点苍白。
她无声地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
“其实那时候也没想太多。”他的声音一字一句地灌进耳朵里,“我知道你是个成年人了,也知道你能照顾好自己,是我有点放心不下。”
酸涨晦涩的情绪从每一条血管里渗透出来,像荆棘藤蔓一样紧紧地缠绕着心脏,江惊岁被猝然急涌而出的情绪包裹起来,感觉心口在一阵阵地发疼。
她有段时间过得真的是太糟糕了。
虽然现在也没好到哪儿去,但那段时间里就感觉世界上的光都灭了,整个人浑浑噩噩的,茫茫然地找不到方向。
她从那种状态中挣脱出来花了很长时间。
开始学着接受创伤的存在。
开始被迫改变自己的认知。
人都是会变的。
没有恒久感情的存在。
无论是爱情也好,还是亲情也罢。
过去的记忆再深刻那又如何,随着时间的流逝,谁知道以后会变成什么样子呢。
可是现在。
江惊岁忽然意识到,有些事并非是她想象中的那个样子。
那些她自我厌弃、自我放逐的时光里,原来一直都被人无声地爱着。
那么长的年月,无数个日日夜夜,相隔公里的距离,再深刻的感情也能放下了。
除非是他不想放下。
是他不想。
沉默良久,江惊岁眨去睫毛上湿润的水汽,带着点鼻音地说:“我忽然觉得你这样,我无以回报。”
似乎是听出了她心底的情绪,连祈换了种玩笑般的语气,故作轻松地问:“怎么,你要以身相许?”
江惊岁眨了眨眼,听出了他哄她的意思,于是也顺着他的话往下说:“不是,我是想说下辈子给你当牛做马。”
“好大一个饼。”连祈佩服地轻叹起来,“有没有下辈子还不知道呢,饼已经提前给我画到下辈子了。”
这大饼画的,都快赶上印度飞饼了。
他伸手捏了捏她的脸,让她稍稍抬起头来:“江惊岁,别在这里上班了。”他真心实意地建议道。
“你去印度卖飞饼吧,要发大财的,圆你一夜暴富的梦。”
……
这场感冒持续了半个月。
高烧第二天就退了,只是一直在咳嗽,江惊岁咳得肋骨都在疼。
连祈很有先见之明地买了两大瓶枇杷膏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