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住在我梦里(190)
段凌波推拒不得,只能接下这个项目。
事实上她有许多理由可以拒绝,譬如身体不好,适应不了巴西的气候;譬如培训译员的工作,她也可以胜任,去巴西的任务你自己能行;再譬如我就是不想去,如果非要逼我去巴西,那我就不干了。
她有很多借口,但是话到嘴边,也不知道为什么,又没有说出口。或许她想跟陆生尘彻底划清界限的念头并没有自己想象当中的那般强烈。
当天,孙由就把陆生尘的微信推给了她,说他是洛神的领导,让她直接联系他。
段凌波点点头,说好,却始终没有戳开那张名片。
她犹豫了一整天也没任何动作,直到晚上十一点半,即将入睡时,才磨磨唧唧地向他发去了好友申请。她以为陆生尘早就睡着了,谁知好友申请发过去不到一分钟,立马就收到了通过的提示。只不过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没有问候,也没有晚安。
段凌波跟他没什么可聊的,也不会主动去找他,二人就这么静悄悄地沉在彼此的好友列表里。
在等加急签证的几天里,段凌波没什么工作,经常在翻译稿子陷入疲倦期的时候,去帮孙由干一些杂事。某天在孙由办公室,她突然对段凌波说:“这洛神的老总可真是修身养性啊,外表看着就像是一个对什么都不感兴趣的冷漠的人,实则却爱养花种草。”
段凌波不解地看着她:“什么?”
孙由将手机屏幕递到她跟前:“你看呐,他竟然在朋友圈分享仙人球诶。”
段凌波几乎一眼就瞧出那盆仙人球是她当初养得即将挂了、问他还有没有救的那盆,她的眸子闪了闪,很快地错开目光。
孙由还在一旁闲闲地评价:“这人别说,还挺清奇的。”
她轻轻地“嗯”了声,走出了办公室。
夜里,她戳开陆生尘的朋友圈,发现底下的评论已经积攒了一堆了。
江洋:【What happened?】
于露:【领导,什么情况啊?】
陆生尘就当是没看见,一个都没回。
只有马目的评论得到了他的回复,因为马目发了条很欠揍的评论:【哟呵,别人秀娃,你秀仙人球?是因为孤家寡人,只有仙人球吗?】
陆生尘:【滚。】
段凌波想不明白,他为什么要一直留着那盆仙人球?并且还养得如此生机勃勃。当年她把话说得那么绝,并且是做了跟他彻底决裂的打算的。什么东西都没拿回来,什么也不要,可他却连一盆即将枯竭的仙人球都好好养着。
就好像,所有的绝情、冷漠、分手都是她单方面的想法,他并不认同。
段凌波静静地注视着手机屏幕,最终什么也没发,无声地放下了手机。
第二天晚上,段凌波跟随洛神的工作人员一起上了飞往里约热内卢的航班。大家都是商务舱,是到了飞机上,段凌波才发现她的座位挨着陆生尘的的。
她蹙了蹙眉,明显有几分错愕。刚开始还觉得是陆生尘故意的,转念一想,又觉得不至于,他应该没这么幼稚,于是走到座位上坐下。
陆生尘偏头看她,扯了扯嘴角,颇为无奈地说:“我以为,你看到我坐在这个地方,会去跟别人换座位。”
“不至于。”段凌波说,“这就是个意外,又不是你安排的,这点我还是清楚的。”
听到这话,陆生尘沉默了片刻,说:“你怎么知道不是我安排的呢?”
闻言,段凌波微怔,缓了缓道:“我以为,我们当时已经把话说清楚了。”
“嗯,但我并没同意。”陆生尘回答,语气是他惯有的浑不在意。
段凌波自然清楚,像他这样的情场浪子,身边的女人是一个接一个的,他做不到钟情于一人,也不会说这辈子就她一人。那么,为什么要表现得好像非她不可呢?偏偏要让她误会吗?
段凌波觉得没有再和他聊下去的必要了,干脆保持沉默。
很快,飞机开始慢慢滑行,夜间的灯光闪烁。
没有人再开口,段凌波静静地望着窗外,望着宁江一年到头都瞧不出季节变化的亚热带常绿阔叶林。她告诉自己,现在是春天,夏天就要来了,段凌波静静地闭上了眼睛。
睡了大概两个小时,她忽然感到身侧猛地一颤,手腕被人用力拽住,段凌波倏地睁开眼睛。昏暗的光线下,她发现陆生尘在看她,眉目间尽是惶恐与不安。
段凌波想抽回胳膊的动作微顿,想了想,轻声问他:“是做噩梦了吗?”
“嗯。”陆生尘缓慢地点了点头,轻轻地捏了捏她的腕骨,仿佛在确认什么,倏尔生出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我做了好多梦,梦里这些都是假的,你根本不在我身边,一切全都是我的臆想。还梦到你把我丢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