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住在我梦里(184)
但她只是摇摇头,又往旁边挪了挪,缩在角落里,什么话也没说。他们之间的座位空隙,就好像时间在他们身上凿出来的一道口子,又或者说是一道坎。
陆生尘的面前是一道坎,是他想要迈过去的七年光阴;段凌波的面前却是一座山,是她从十六岁到二十六岁,漫长的三千多天,是她独自成长的悠长岁月。
“你准备结婚了吗?”他到底还是没忍住,问出了口。
“不管是结婚,还是离婚,都跟你没有关系吧?”段凌波回头看她,二人视线碰到一起,她看到他眼里的情绪翻涌,好像在强忍着什么。她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率先收回了视线。
段凌波不再说话,一言不发地将目光落在流动的车窗外。陆生尘偏头瞧她,看到她的头发比以前短了许多,垂落的发丝被她别在耳后,露出一张清瘦的脸颊。她戴了一对香奈儿的耳钉,身着一件黑色大衣。
段凌波的皮肤很白,特别是在黑色大衣的衬托下,就像是易碎的玻璃,让他不敢轻易触碰。
他很想要靠近她,想要跟她说话,可是怕靠得太近了,她又要不自在了,最终只是保持沉默。
*
这座城市要比宁江暖和许多,满街都是茂盛的榕树,树上挂满了红灯笼。车子缓慢行驶,经过一座庄严肃穆的寺庙。
段凌波在这几年去过不少寺庙,印度的、泰国的,她想知道不同国家的寺庙,功力是不是不一样,普度的范围是否不同,她想要问佛祖讨一个答案。
但是每当她踏入庙里,那些在脑中翻腾的、喧嚣的想法忽然又说不出口了,内心平静无比。她最终只是跪在蒲团上,向菩萨发愿,求神佛保佑他。
保佑他时运亨通,健康平安。
车子行驶了半小时,最终停在酒店门口,陆生尘帮她拿下行李箱,试探地问她要不要一起吃午饭,这家酒店的餐饮不错。段凌波说她在飞机上吃过了,不饿。
他微微敛眸,半晌才说:“那等你饿了,记得点外卖。”
段凌波说好。
他们的房间就在隔壁,她以为陆生尘自己饿了,要下楼用餐,但他几乎一将行李箱放下,就立刻出了房间,马不停蹄地前往会议中心了。
陆生尘走后,段凌波站在酒店门前呆立片刻,她忽然想到在他们冷场的那会儿,气氛降至冰点,陆生尘的手机铃声响了不下十次。起先他还下意识地掐断,奈何那边一直催,似乎有很着急的事。
一路上他接了不少电话。
他下午要参加一个经济会议,秘书再三跟他确认时间:“下午两点,在国际会议中心。”
陆生尘静静地听着,疲惫地揉了揉眉心:“好的。”
卢克又提醒了句:“明早8点,巴西那边的客户会到分公司,同您商谈合作。”
“行。”
他似乎一直在接电话,一直在忙,段凌波终于明白小时候她妈妈不能陪她吃饭,并不是一个敷衍的借口,是真的没有时间。
可是在你不断同时间赛跑,追逐经济利益的时候,总是会失去些什么。
段凌波踢掉鞋子,倒在酒店的床上,浑身力气都好似被抽走了,眼神空洞地望着天花板,她想要休息会儿。酒店的隔音很好,根本听不见外头的动静,但她闭着眼,却怎么都睡不着。
她在床上眯了好一会儿,神经却越发兴奋,最终受不住,她从包里取出电脑,打开了word文档,继续翻译她的稿件。
她一直钻研、推敲各种对话,修改稿件到晚上八点,洗漱完倒在床上,还是无法入睡。就这么熬了一会儿,段凌波最终受不了,又重新换上衣服,准备下楼。
陆生尘正从电梯里出来,顺着长廊往这边走,忽然接到了马目的视频邀请,他疑惑地皱了皱眉,最终还是接了起来。
视频里的马目正在家里,手里抱着个女娃娃,见陆生尘一身西装:“哟,陆总,大晚上的还在忙呢,业务这么繁忙?”
他自然听出了马目的打趣意味,耐着心说:“刚开完一个经济会,又去分公司转了圈。”
马目看着陆生尘一脸疲惫的样子,幸灾乐祸道:“还是你们这些单身男人适合上班,眼里只有工作,而我的眼里只有家庭。你这种没生过孩子的人可能不懂,我最近带小孩带惯了,真就离不开孩子,一天见不着我家闺女,我都浑身不得劲。”
“你大晚上的打电话来找骂是吗?”
眼瞅着陆生尘就要挂断视频,马目立刻出声制止:“别别别!我这不是邀请你参加我女儿的周岁宴嘛,你到现在都还没答应呢。”
“我不是跟你说了,只要你能让她来,我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