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住在我梦里(126)
令段凌波意外的是,Davi这个新手,从来没有接触过乒乓球的家伙,打起球来都比她强。段凌波表示不服,跟他比了一局又一局。
比着比着,一旁的陆生尘接到了老教授的电话。
今天是公休日,这个时候打来电话颇为奇怪,但陆生尘没有深思,跟段凌波示意了一下,就去一旁接电话了。
这一聊,就聊了好久。
等到撂了电话,段凌波和Davi正打得不相上下,陆生尘走过来,拍了拍她的肩膀:“教授喊我过去,我今天怕是不能陪你练球了。”
段凌波愣了一下,没说话,低头看了眼手中的球拍,语气淡淡的:“没事。”
陆生尘满脸愧疚:“对不起啊,说好要陪你一下午的,结果碰上这事。我忙完了,晚上来找你。”
段凌波“嗯”了声,没有显露出过多的情绪,但是看着他走出体育馆,还是生出一股没来由的落寞。
分明也没发生什么事,但她就是觉得特别难过。
不自觉就想到了小时候。
那段贫瘠的童年时光,她除了感受到父母的忙碌之外,还有最深刻的一点就是,孤独。
这种感觉时常出现在父母出差、将她扔给爷爷的时候;出现在答应要陪她去游乐园,结果临时接到电话,要回公司的时候;出现在他们离婚、各自组建家庭,没有一个人要她的时候。
好像全世界都不要你,全世界都嫌弃你,全世界的人都言而无信。
之后段凌波又跟Davi练了会儿球,但是一直找不到状态,很多次明明可以接住球的,硬生生让球与她擦肩而过了。Davi喊了她好几声,她也没听见,他忽然放下了拍子。
那双蔚蓝色的眼睛里蕴着担忧的情绪,浓密的眉毛紧蹙着,表情看起来十分严肃,他问段凌波怎么了。
整个体育馆异常喧哗,他们身侧的球桌也都是过来运动的同学,很热闹,段凌波略微的迟疑几乎就要被周围人的动静给掩盖了。她轻轻地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没事。
只是眼神不会撒谎,她的眼里满是落寞。
真奇怪,她明明很会隐藏情绪,很会演戏,这一刻却没隐藏好。也真奇怪,明明国籍不同,人种不同,但是无论哪儿的人,对情绪的感知能力却好像都一样。
Davi明显察觉到了段凌波的失落,于是放下拍子,问段凌波,她和陆生尘是不是情侣。
段凌波愣了一愣,好奇这孩子是从哪儿看出来的,这么敏锐。
他指了指她的锁骨:“tatuagem(纹身)。”
因为是夏天,她最近穿得衣服领口都比较低,锁骨根本遮不住,想让人不注意都难。加上是交换项目,Davi也有他们二人的信息表,认识他俩的中文名,一眼就注意到了。
段凌波点了点头。
“Entao você está triste com ele (所以你因为他而难过)?”
段凌波没说话。
Davi想了想,问段凌波以后是不是要去葡萄牙,他之前有看到过她填写的信息。
他记得陆生尘并没有写过这项,犹豫着问道:“Entao vocês vivem em países diferentes, certo? (那你们两个不在同一个国家了,没关系吗)?”
段凌波再次沉默。
不过Davi也没再继续问,他提议出去玩儿。他知道附近有一家很好吃的烧烤店,建议段凌波过去尝尝。
段凌波找不到推拒的理由,点头说好。
出校门的时候,Davi跟她说,他之前跟朋友去过那边一次,是一个很大的馆子。这孩子记忆力好,即使对中文不熟悉,但是对地标性建筑的印象极为深刻,方向感也强,他连坐哪路公交车,要坐几站都一清二楚。
段凌波不得不佩服这孩子的生活能力。
他领着段凌波来到了一个位置很偏的烧烤店,道路两旁都是低矮的房子,就像城中村,卫生条件看起来也不怎么样。但是他很激动,不断强调这家烧烤真的特别好吃。段凌波怀着将信将疑的态度坐了下来。
Davi依着之前的记忆点了好多串串,把菜单递还给服务员。
“给。”他的中文不怎么熟练,给字的发音听起来就像是give的gi,他向段凌波递过来一瓶可乐。
段凌波下意识地伸手接过,直到可乐瓶被握于手中,她才反应过来,她平时压根不喝碳酸饮料的,表情有几分茫然。
“Comer doce dá vontade de sentir felicidade (甜的东西会让人心情变好)。”Davi说。
段凌波懵懵的,很长时间过去,才回了一句:“Obrigada。”
她低头看着这瓶可乐,竟然还不是低糖的。
或许是迫于Davi期待的目光,她下意识地拧开来,喝了一口——
真刺激。
段凌波微微皱起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