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醒沦陷(17)
“林星津,你胡说八道什么呢!”
林缜万万没想到,她会这么堂而皇之地当着江斯年的面将这层遮羞布揭开。
林星津冷笑道:“怎么,敢做不敢当吗?还是我哪句话说错了?”
这群人凭什么能心安理得地踩在她母亲的尸骨上生活!
她就是要让他们心上时刻插着一根名为“沈晨”的刺,终日惶惶不安才好呢!
看着他们脸上或狰狞,或慌张的表情,一种报复成功后的病态快/感涌上她的心头。
她早就该这么做了。
一味的忍耐,只会让对方变本加厉地欺负她。
“我想这顿饭应该也没吃下去的必要了。”她凑近林缜,不急不缓地吐出后半句,“其实每次跟你们一块吃饭都让我觉得恶心。”
说完便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江斯年被她落下了。
也正是因为如此,林缜没法立刻跟着追出去。
江斯年正坐在椅子上,从林缜的角度望过去,光影将他的脸分割成两半,半张脸没在暖色调的灯光下,半张脸沉入诡谲的阴影中。
明明是他居高临下地望着江斯年,但林缜还是感受到了一股无形而令人心颤的压迫感,让他喘不过气来。
他伸手擦了擦额角的冷汗,“斯年,你别听星津胡说,这孩子被我宠坏了,说话简直是口无遮拦!”
江斯年没说话,只是冷冷地看着林缜。
林缜面色一滞,有种无处遁形的感觉,冷汗流得更快了。
“这中间有误会,星津是被外面的谣言误导了。我很爱她妈妈的,她妈妈去世这么多年,我没有一天忘记过她……”
他慌不择路地跟江斯年解释,诉说他对亡妻的思念与爱意。
面对他的剖白,江斯年丝毫不为所动,“是吗?”
“当然是真的!”林缜激动起来,就差指天发誓了。
高跟鞋的声音由远及近,林星津去而复返。
林缜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张脸因为过于激动而显得扭曲变形,“星津你别听外面的人瞎说,他们就是恶意中伤、挑拨离间。”
林星津不是小孩子了,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她不会不知道,搞臭林家的名声对她来说没有任何好处。
所以林缜笃定她是后悔了,只要她顺着自己的话说,就可以将错误抹平。
可惜林星津不是来认错的,她回来只是为了来带走被她落下她的丈夫。
仅此而已。
她无视林缜急迫的表情,一把拉起了坐在椅子上的江斯年,“我们走。”
江斯年顺着她的力道乖顺地站了起来。
乖巧配合的模样同刚才简直是判若两人。
“津津。”江斯年反手握住林星津的手,“先别急着走,礼物还没到呢。”
林星津难得对着江斯年皱起了眉。
她猜不透江斯年的想法,她都跟林家闹成这样了,他居然还想着给他们送礼!
江斯年伸手抚平她的眉,他不喜欢看她皱眉,于是耐着性子跟她解释:“刚林总说他无时无刻不在想念着岳母,我想我的这份礼物应该会送到他心坎上的。”
听完江斯年的话,林缜突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正在这时,管家急匆匆地跑了进来,说门口来了一群花匠,声称是过来修整花园的。
林缜听得一头雾水,江斯年却笑了,“看来是我的礼物到了。”
“我知道岳母生前最喜欢藤冰山,所以特意请了最专业的种植团队过来种植,正好可以让林总他们睹物思人。”
“藤冰山?”林星津喃喃道,被她深藏起来的童年记忆渐渐开始复苏。
在她还小的时候,林家的花园里的确种满了藤冰山。
藤冰山初春绽放,沿着花园的大拱门开得热烈而烂漫,如同一道暖白色的瀑布。
沈晨那时候很喜欢带着年幼的她一同赏花。
只是后来就再也见不到这样的景致了。
“另外,我还请了一位花匠专职打理这藤冰山,所以完全不用担心会养不活。”
他的目光移向林缜,“这藤冰山长势强劲,攀爬能力又强,我想要不了多久,它就会蔓延至整个林家,这样一来就更方便林总思念岳母了。”
林缜的脸色青白交加,变了又变,可最后竟还能陪着笑脸跟江斯年道谢:“斯年你真是太贴心了,就算你不派人,我也会好好照顾这花的。”
他的话音刚落,一道瘦小的身影从角落里跑了出来。
是林星嘉。
林星嘉小小的身影拦在江斯年面前,眼眶里含着眼泪,鼓起全部的勇气对江斯年喊道:“不许你动我家的花园,那里面种的都是我妈妈喜欢的花。”
江斯年倒是没有想到这个家里最有骨气的人居然是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