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腹鸣如鼓,孟如寄在三丈外都听得清清楚楚。她连忙将果子递给牧随。
牧随狼吞虎咽的吃起来,孟如寄熟练的在旁边扒起了果皮。
待牧随吃了七八个果子,腹中掏肠挠肚的饥饿缓和,他终于分神看了孟如寄一眼。
孟如寄扒果皮的手法极快,三下五除二,一个去皮的完整果子就出现在她掌心,她头也没抬,直接递给牧随,然后又继续扒下一个。
牧随下意识的接过,然后看着她因为长时间未饮水而干起了皮的嘴唇,不由问道:“你不吃?”
“你先吃。”
孟如寄回答得毫无情绪,是习以为常的麻木,也是这些天照顾他的证明。
牧随沉默的接过果子,继续吃着。
孟如寄扒完了果子,全都塞到了牧随的怀里,牧随却留下了三个,在肚子的轻微的咕咕声中,他站起了身,说:“饱了。”
孟如寄折腾了一宿,脑子也有点糊,没有多想,拿着剩下的三个果子吃了,然后看着天色快蒙蒙亮了,于是带着牧随绕小路,往集市走去。
孟如寄躲在角落里,将集市街道观察了一阵,她不确定莫离那边到底是什么情况,不敢冒进,于是从路边捡了两块破布,她跟牧随,一人一块,围住脖子,把半张脸挡了起来。
孟如寄谨慎侦查,牧随站在她身后却在不停的打量天色,待太阳已经有点温度了,牧随竟然一把拉了孟如寄的手,疾步迈向那破烂的“姻缘殿”,步伐大,步速快,几乎要孟如寄小跑才能跟上。
“还是小点心!”孟如寄尝试拉住牧随,“太快了引人注目。”
牧随头也没回,只道:“成婚心切。”
牧随带着孟如寄,几乎是破门而入,姻缘殿里陈列更是破烂,什么都没,只有一个简单的木质柜台,柜台后面是像药箱一样高高累起的木格子。
看着闯入的看人,看管姻缘殿的军士有点懵:“这么赶早啊?……咦?”军士打量孟如寄,“你是不是……昨日来过?”
孟如寄摸了摸鼻子:“你记性很好。”
“无留之地这地方,谁还想不通成亲啊,一月来就你一个。”
“昨日的婚书掉了。”牧随打断军士慢吞吞的话,开门见山,“再领一张。”
军士望着牧随,似觉得他有些眼熟的在左右打量。
孟如寄生怕在这儿惹上什么麻烦,故作亲昵的去给牧随拉了拉脖子上的破布:“相公。”孟如寄软言娇俏的唤了一声,“你脸上有东西我给你擦擦。”
牧随被喊得愣住。
而孟如寄的手却并没有半分娇俏温婉的模样,几乎是有些粗暴的将那块破布拉了上去,然后低声叮嘱:“低调些。”
牧随低咳一声,耳根子又红了起来,他沉默下来,没了声响。
孟如寄转头,又笑盈盈的望着军士:
“昨日怪我,拿了婚书回去,太高兴了,领到家了,摔了一跤,婚书和笔都摔进火堆里了,只好今日又来领一份,军士大哥,劳烦你了。”
军士见状,也没在意,从柜台下面拿了婚书和笔就递给了他们:“这次小心些啊,这纸笔也需要钱买的,我们也有份额,不能随便给的。”
“知道了……”
孟如寄话都没说完,牧随直接夺过她手里的笔,抬手就在婚书上签了自己的名字——牧随。
手一转,笔直接递到了孟如寄面前。
动作迫不及待得让孟如寄都意料未及。
孟如寄打量了一眼牧随,见他眸色清亮,满眼期许。孟如寄便也拿过笔,麻溜的签了。
一张红色的婚书,提了两个名字,下一瞬,婚书上红光一闪,化作一缕光芒红丝线,向远处飞去。
军士笑着祝福:“恭喜二位新人了,婚书已经通过内置的术法,将两位的名字传去姻缘树上了,待红丝线到,姻缘树自会刻上两人的名字,你们就成为无留之地的合法夫妻了。无留之地所有公务者,都向你们献上崇高的敬意与全心的祝福。”
看着红丝线飞远,听着军士的祝福,孟如寄看了眼旁边的人,一时觉得有些不真实起来,她竟然,就这么,将自己嫁了。
真是……来了个无留之地,将自己这辈子从未设想过的事,全都通通做了一个遍!
不过,罢了!逐流城!已经是半个掌中之物了!
“牧随,从今往后……”孟如寄道,“我们就是真正的夫妻了。”
孟如寄心里补充:在这里。
“对。”牧随道,“我们已经是夫妻了。”
牧随心里同样补充:仅此刻。
姻缘树与此处的链接已经斩断了,红丝线并飞不回逐流城的姻缘树,红丝线会停在半空中,然后消失,他和孟如寄,依旧还是,清、白、之、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