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睡了吗(85)
而吴广浩混了这么多年,也有些拳脚,顺势攻击明寐腿部软弱,连带着把她也摁在地上
两个人突然爆发出在灰尘之地无声的缠斗,耳垂被粗糙的地面划伤,明寐暗中叫疼,疯狂挣扎,把他的关节掰得发出令人牙战的声音
吴广浩的手指掐着她的脸蛋,毒蛇吐信般的话语在耳边萦绕:“长得这么漂亮,这么有劲儿,跟我上床上打去呗?”
“陪睡几年也行,我就不要那么多钱了”
“为了我学的跆拳道吧,呵呵呵,明寐,这辈子你都别想忘了我”
愤怒直奔头顶,像火苗蹿升,明寐爆发出潜力,手脚同发力,把吴广浩踹出一米,浩瀚的愠怒几乎烧干了她的理智,脑子一片懵,身体被情绪所支配
明寐气得喘着声,踉跄站起来,捞起旁边住户放在门外的垃圾就往他身上扔,塑料袋被砸烂,里面腐烂的东西散了他一身,“畜生!我欠你什么!!”
“我什么都不欠你们的,我们一家都不欠!”她转身,抄起靠在墙边的铁锹,一铁锹抡在他腿上,然后高举,似乎要下狠手
吴广浩浑身是零碎垃圾,躺在地上抱头,却一直在笑,笑得瘆人心肺
“打啊!”他射去眼神,盲目的笃定,用语言重伤对方:“你最好打死我!让那些人,让所有人都知道,你们父女就是天生杀人来的!”
“可怜哟……多少家都可怜哟……”然后继续笑,病态又猖狂
高举的铁锹僵在雾茫茫的空气里,双臂开始颤抖,明寐双眼含泪,晃动的是无尽的悲愤
“啪嗒——”
铁锹被摔在地面上,发出的硬砸声好似这冬里最深的那一句悲绝嘶吼
明寐双手通红着垂下,仰头望去,像苍穹神明投去万念俱灰中最后一丝求助
她睁着眼,鼻尖耸动,硬吞下所有哽咽,任由两行热泪从眼角淌下,润泽耳垂擦伤的血伤
就在这时,降生的冰凉融进她的热泪,一点接一点,一片连一片
下雪了
……
像是被扒了一层皮,明寐走回小区,进电梯的时候全身已经不剩任何力气,垂着眸子,根本没管同在电梯里,穿着白衣的这些人,不知是干什么的
七楼的门敞开,身边的人率先她一步冲出电梯,明寐抬头,稍稍蹙眉
家门是完全敞开的,里外里透着一股诡异的忙碌,明寐步履缓慢踉跄地迈进家门,茫然地望着这些医生搬着器械前前后后进出景淮的卧室,傻了
这时,向光云从屋子里出来,眉宇间尽是慌张
两人接上视线
一股非常不好的,犹如失重的负面预感袭来,明寐眼神几度呆滞,问:“……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向光云嗫喏半天,知道瞒不住了,红着眼角,半天才吐出一句:“阿淮哥……阿淮哥他……”
“在昏迷中”
下雪了
崇京迟迟到十二月末,才降下今年的第一场雪,初雪如鹅毛般,带着浓郁厚重,复杂难理的情感,从天而坠
下雪了
但那个唯一能给她安全感的人,无法再于暴雪中向她奔来了
第30章 Narcolepsy.
雪降下的时候, 世界是安静的,只有在这样的天里才能欣赏到白昼中的万籁俱寂
人们小心翼翼地踩在雪地上,有忌惮, 也有怜惜,听着咯吱咯吱的声响往前行进
不知从何时开始, 风起了,洋洋洒洒的雪被卷成旋涡,曲解雪温柔的祈愿,把冷意刺进每个人身体里,雪虐风饕,人影被雪暴吞没,画在布中, 定格成残忍的佳作
鼎顺领池某单元七楼,起居室里唯一发声的大抵只有那些滴滴答答汇报病情的医疗器械,平常笑意吟吟的男人此刻戴着呼吸面罩躺在卧室, 家里只留下一位家庭医生看护,向光云和明寐在客厅坐了很久
听着向光云把景淮嗜睡症的真实病情一五一十道来,明寐的心情犹如窗外的暴风雪,一开始只是死寂飘零, 到后面翻涌难捱,冷彻骨髓
耳廓的擦伤还有些疼,因为那场和吴广浩的争执,手掌也有些地方破了,但这些表皮生疼,远远不及心中的麻痹
茫然, 不敢置信的情绪弥天亘地的混合在她身体里,像颜料撒了一地似的混乱
“你的意思是说”明寐开口, 嗓音异常干涩,垂在一侧的手指些许僵抖,“他原本就很严重的嗜睡症,因为我,成现在这样儿了是吗?”
“明寐姐,你别自责……也没准不是呢”向光云见她把自己崩成一副快破碎的弓,顾及情绪安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