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中意(211)
把能吃的药都给他吃了,又喝了不少温水。
重新设置了房间的空调温度,又用湿巾冰敷他的身体。
她默不作声地忙着这些。
周聿白沉默又迷蒙地盯着她。
“你去哪?”
“去楼下厨房看看,管家说你今天没吃东西。”她让他睡觉,“你闭上眼,睡一觉吧。”
“你别走。”他固执地睁着发红的眼睛。
钟意叹口气,不得不答应他。
楼下的绿豆沙已经煮好。
钟意洗干净手,用过滤网把绿豆过滤去壳,取沙和牛奶搅拌。
她不确定他生病想吃些什么,但是还记得他以前的饮食偏好。
索性多准备几样。
不过一个小时,钟意听见楼梯传来咚咚的脚步声。
她探头——
周聿白穿着质地柔软的睡衣,神色惊疑不定地扶着栏杆看着她。
她吃惊:“你没睡吗?”
“睡了……梦见你来了……”他垂手,抿着干裂的唇,“又梦见你走了。”
“我,我在厨房煮水果羹。”钟意显然也是怔住,嗫嚅开口,“你再去睡会吧。”
周聿白摇头。
钟意:“到楼上去,如果我要走,我会告诉你。”
他垂眼。
钟意压低声音,凶他:“周聿白,去睡觉。”
“我睡得够久,做了很多梦,头也疼。”他径直在楼梯上坐下。
钟意不明白。
生病的男人就是这样幼稚又固执吗?
楼梯的那个位置。
正好能看见钟意的动作。
周聿白安静又失神地打量着她的背影。
钟意背对着他,再三吸气。
也再三心软。
她挽起袖子,走过去手背贴他的脸颊额头。
还好药已经起效,退烧了。
“如果你有力气的话,可不可以请你到餐厅去坐?再顺便吃点东西?”
“我答应你,今天晚上留下来——就当是感谢你那天帮我撑伞,害自己淋雨生病的补偿照顾。”
两人就这么坐到了一张餐桌。
时隔好几年。
周聿白再度喝到了钟意煮的糖水。
钟意看他缓慢地搅动汤匙:“好喝吗?”
“和以前味道一样。”他垂着眼,缓慢又由衷地吐出两个词,语气似乎有种失而复得的迟缓,“真好。”
他其实也没想过。
他最后会因为这一碗小小的糖水而想念、怀念、费尽心思。
面前这个喝糖水长大的姑娘。
钟意又一次被击败。
她看着他喝完,抢走了他手里的碗:“生病的人要少食多餐,晚些我再给你盛一碗。”
把空碗端进厨房,她收拾流理台:“你先去楼上休息。”
周聿白手搁在桌沿,坐在餐桌旁岿然不动。
“我待会上去找你。”钟意把碗筷碰得叮咚响,心烦意乱,“真的,我把厨房完,马上就来。”
“我等你。”周聿白落寞无力地转身上楼。
钟意长长轻轻地叹了口气。
没想在这里留这么久,也没想会发生这么多不可控的事情。
她今天晚上真的不能离开。
最后钟意上楼。
周聿白没躺下——他睁着一双倦怠发红的眼睛,靠着床头看公司文件。
钟意又忍不住蹙眉:“你真的有必要在这种时候处理公务吗?”
“我一个人。”他黑发温顺地垂荡在额头,狭目微垂,“总要找些事情做。”
他还委屈上了?!
钟意几要抓狂。
周聿白坚持要先去浴室冲澡。
他向来注重个人清洁——出汗的皮肤黏腻,下巴淡青的胡茬都要处理。
钟意其实怕他摔倒在淋浴间。
抱着手倚在浴室门口看。
只是看他虚弱得把泡沫蹭在鬓角,剃须刀刮破脸颊渗出血迹。
钟意目光阴沉地走到他面前,接过了他手中的剃须刀。
她克制着距离。
那两道秀丽的细眉紧紧拧着,小心翼翼地刮着他下巴的胡茬。
泡沫是奶油杏仁的香气。
好久好久之前她给他买的那套,后来他就习惯了这个,一直用到现在。
这个香气把钟意带到了以前。
好像又回到他们在北城的时候,他那时候常常呆在家里,两人过着一种甜蜜又虚幻的生活。
最后钟意停手。
情绪抽离地往后退一步,直接抽身走出了浴室。
周聿白在身后唤了声她的名字。
她只是说:“你自己小心点,我不会走。”
浴室的水声没多久就停住。
周聿白湿发滴着水,衣着完整地出来。
卧室的床是Kingsize,足够躺好几个成年人。
也有柔软舒适的高品质沙发可以过夜。
钟意拧暗卧室的灯光。
拎起沙发上的薄毯,去了露台的花园。
她喜欢那个仿真月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