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暂时进不来的。
是了。
徐莹朦胧间想,元欲雪也告诉过她,避厄酒店的房间具有一定的防护能力,她不离开的话,是不会轻易受害的。
徐莹在脑海中不断回忆着这段话,以期压下恐惧感,但不知为何,她觉得身边……越来越冷起来。
也越来不越不对劲。
好似有某种怪异的事件正在发酵。
头顶上的几盏白灯突然开始剧烈地闪烁起来,像是电路损毁那样,乱闪个没完,不断晃眼的光线当中,终究是一盏又一盏的熄灭了。最后只落下唯一的一盏白灯,偏偏十分黯淡。
一抬头,就能看见灯罩里面积蓄的又黄又黑、像是油脂又像是飞虫尸体的东西——想必那也的确是被光芒吸引过去又烧死在灯罩当中的飞虫。这些秽物一遮,光芒也被遮得十分的灰暗,徐莹好似正处在一室的黑暗当中,像是那些被烧死的飞虫一样疯狂地汲取着那点白光,仿佛那是赖以生存的唯一的依靠。
却又看见白光下的正底下,被映出的恍惚的某个影子来——
是一具吊死的尸体的影子。
脚部还一晃一晃的,如同正被风轻轻吹拂着一般。
房间当中仍然空空荡荡的。
徐莹却好似的确感觉到了风,在密闭的房间室内的风。
她死死地盯着那影子,没有喊出声,只是不动声色地站起身,离那盏白灯远了点,甚至心甘情愿地将自己置身在黑暗当中。
那具吊死鬼的影子却晃荡得越来越厉害,这边没停,徐莹又听到了从浴室当中传来的水声——
一开始像是水龙头没拧紧,发出的淅淅沥沥的嘀嗒声。
不过徐莹心细,她清楚,自己是绝不会犯这种小失误的——又何况之前都没漏水,怎么现在却突然漏水了?
她微微挪开眼,竭力控制着自己不去想那流水声。
可是她可以不想,却不能不听。
至少现在,那嘀嗒声越来越大,先前还只是水珠一般的细声。现在却像是开大了水龙头,水花激鸣,溅射出极大的声响,流水从池子当中满溢出来落地,而与此同时,一股极其浓郁腥臭的气味也从卫生间那边传来。
像极放了许久,腐烂的牛胃一般的臭味。
徐莹是绝不会去洗手间那边的,只待在原地,一动不动,哪怕……她甚至看见了从洗手间门缝底下,淌出来的一些暗红色的痕迹。
不要管、不要理、不要看。
你能活下来。
徐莹在不断地告诉自己这点,然后忽然间想起来……“它”好像很久没有说话了。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手机的响铃声骤然在寂静的空间当中炸开,音量起到了爆炸翻倍的作用,原本的悦耳音乐放在这种时候都带着某种诡异恶毒的阴森。
徐莹也被这铃声炸得身体剧烈得一抖,恐惧感从四肢百骸蹿出来,头皮都是麻的,整个人都呆愣在原地反应了一会,才重新感觉到血液回归身体的温度。
她下意识以为,自己一低头,又会看见那部诡异手机出现在自己的手中。不过徐莹又很快反应过来——
不在房间里!
那手机铃声,是从门外传来的!
当然了,这其实也并不算得上什么好消息。
徐莹抿紧唇,情不自禁地去聆听着门外越来越接近的响铃声。除此之外,像是故意要让她听见似的,还有越来越重的脚步声。
随着那脚步声骤然而止,仿佛也在告诉徐莹,来人正伫立在门外。
……当然,也估摸着不是“人”。
这个时候,徐莹的神经已经紧绷到了极致。
铃声戛然而止,却没能给徐莹一点安慰。因为意识到那个“人”停留在门口的时候,徐莹发现自己更愿意听那仿佛能吵醒整个酒店的破电话铃声。
卫生间传来的水声,不知何时停了。
但随之而来的,却是不紧不慢地敲门声。
三重一轻,不疾不徐。
徐莹一声不发,在黯淡的光照当中,死死地盯着大门的方向。
然而就算徐莹没有回应,也不妨碍那个“人”继续这样固执地不停敲门,好像就算得不到任何反馈,他也会在这个夜晚不依不饶地敲上整晚那样。
如果他能老老实实地,就这么站在门口,徐莹其实并不介意被这么骚扰。
但是忽然间,徐莹发现敲门声停了。随后传来的,是一种锁芯被捣鼓着,传来的某种让人头皮发麻的、不断摇动着门的声响。
徐莹的身体似乎又麻了半边,不知何时闷出来的汗水自她脸上滑落,她一动不动,脑海当中回荡着元欲雪告诉她的话。
不会进来、不会进来——
可就在徐莹重复着这句话的时候,那门突然发出了一种让人牙酸的、被推开的“吱呀”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