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只螳齿虫的动作,竟然停下来了。
像是画面忽然凝滞,那高高举起的刃足卡在了那处,以至于钓的身边准备看着它的屠杀戏码的观众们,都开始紧张起来,焦躁催促着。
“那只虫族在做什么,怎么只光呆在那里不动?”
“那真的是螳齿虫吗?看上去倒是也没多凶残。”
“该死……平时倒不见这虫子这么乖……”
事实上,虫族并不是像他们所想象中那般,突然改吃素了。
那新鲜血肉的气息,也无比具有吸引力,诱引着它去汲取血肉。
那尖锐的刃足停下来,当然也不是因为虫子会生出可笑的同情心,只是在那一瞬间,它感受到了让它再难以寸进的、无比恐怖的压迫感。
它的智力不足以支撑虫子有除了进食欲望之外的任何感觉。
但是此刻的它,的确是十分焦急的,甚至感觉到了一丝剧烈的痛苦。
如果换成人类的情绪,那应该是——
恐惧。
后悔。
颤栗。
它不应该去向那具催眠舱动手,以至于遭到了让它难以理解的恐惧打击。
元欲雪离的和防护罩最近,除了他之外,再没有人敢贴这么近了。
元欲雪应该是很令人瞩目的,只是因为那斗兽场中的诡异停滞,吸引走了所有人的注意力,才无人注意到他。
借着位置上的优势,元欲雪比谁都更清晰地看见了,那睡眠舱中安静躺着的、仿佛失去了所有的生命体征的男人,在那一瞬间——睁开了眼睛。
他醒过来了。
元欲雪微微抿了下唇,那股奇怪情绪消融,他没有那么不舒服了。
醒过来的男人,自然也看见了面前那只虫兽。
在睁眼的一瞬间,他的神色还有一丝茫然。
还不清楚状况的男人,下意识调节了身体状态,将那股奇怪气息压制了下去。
其实那股令人颤栗的恐怖感觉并没有消失,只是男人很好地将他掩藏了起来。
但是对于头脑简单,只有杀性的虫族来说,那股威胁感消失,它顿时便遗忘了先前对于这具身体的忌惮,反而是被那血肉气味刺激得更加激动,不再犹豫,迫不及待地展开了进攻。
依照S级虫族的力量,任何等级的防御设备在它面前都如同一张纸。
所以即便面前的男人,穿着最严密的防护服,也会轻易的被那只刃足给撕成两半,露出鲜美的血肉让虫族啃食,又何况现在的男人没有穿任何防护设备,全无保障。
很轻松就能被解决。
那刃足仿佛穿透了什么,发出鲜明的血肉穿刺的声音。激发了正在旁观的那些上等人的血腥念头,甚至有人忍不住叫了一声好。
这是极其失态的行为。
但当因为虫族快速袭击的动作而激起的一片烟尘散去时,他们却没能如愿以偿地看到自己想象当中的场景——望见的一幕,反而是那只螳齿虫的刃足,被一只属于人类形态的手掌,握在了掌心当中,轻易地拉扯了下来。
“……”
接下来的这些人类们,看到了最超出于自己认知的诡异景象。
S级的螳齿虫仿佛受到了什么刺激般,只是被拽下了一只肢体——这对于好斗的虫族来说,还算是比较常见的情况。它们的肢体可以无限重生,所以这并非是什么严重伤势——但是它却十分惶恐地向反方向逃窜开来,连吐出的毒液,和那飞速斩去的尖锐刃足,都更像是慌不择路下,拿来阻止眼前人跟上的手段。
仿佛违反常识本能,它完全不想开始进食,不再好斗,而只想离开那个男人。
但那个男人却没有放过它。
他的动作非常快,肉眼几乎无法捕捉。当摄像头再次反馈出他的身影时,能见到的是男人握住虫族的一只肢体的画面。
从那一只触足开始,虫族的身体开始迅速地瘪了下去。
像是里面的血液和支撑身体的物质,从中忽然蒸发成了水汽。坚不可摧的油亮外壳,因为内部的破坏而变得软趴趴起来,覆盖在它的身上。
庞大的身躯在那一刻,开始不断地坍塌起来。
要用一个词来形容的话,就是仿佛那只虫在他们的面前——被吃掉了。
又或者说被吞噬掉了。
睁开眼睛的男人,什么记忆都没有。唯一能留存在身体上的记忆,大概便是强烈的吞噬欲望。
身体上消耗太过的饥渴感,让他现在急需使用各种的形式,来给身体补充能量。
送到他面前的S级虫族,当然成了最方便的选择。
虽然那对他来说,也只是杯水车薪的低微能量,远远不足以填满胃口。
但既然是免费送来的,又触手可及,他便也不挑剔那么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