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枯木可逢春(17)
他问,眠眠,你酒量这么好吗?
赵眠有些不好意思地点点头。
他说,我都没有喝过酒,好喝吗?
赵眠说,不要喝酒,喝酒不好的。
那你刚刚还喝了一整瓶?
我也不想喝的,不过心里不舒服,总是要做些什么才行。
徐端宁当时沉默了很久,才说,那我们以后都不要喝酒,我会照顾好你,不会让你不开心。
赵眠当时笑着点点头,说了句好。
后来徐端宁抽烟戒烟又再吸,却几乎没喝过酒,才难堪得一瓶就醉倒在便利店里。
石悦打开饮水机的电源烧水,她坐在沙发上拧开酒瓶,准备要喝酒。徐端宁也拧开了酒瓶,两个人坐在沙发上,以一种十分诡异的方式,自己喝着自己的。
石悦喝惯了酒,即使拿着白酒瓶子,还是一副秀秀气气的模样,和她拿着杯子喝水看起来仿佛并无区别。徐端宁却不太会喝酒,烈性白酒很辣,喝得他表情很不自然。
饮水机水一下就热了,石悦放下酒瓶,开始拆方便面包装,去接了水,泡着放在一边。
徐端宁和她做着同样的事,石悦横了他一眼,骂了一句学人精。
一瓶酒下了胃,徐端宁和上次一样,又喝醉了。
石悦拿了床被子出来让他睡沙发。
他迷迷糊糊地倒在沙发上,整张脸因为喝酒红了个透。
石悦回到自己的卧室,反锁了门,坐在书桌前看书。
她坐在那里,手里拿了本书,却好久都没翻一页。看着书上的字,却不知道书上讲了些什么。
她忽然坐起身,开了门,到了客厅站在沙发前。
徐端宁躺在沙发上,已经睡了过去,大概在做着什么不开心的梦,皱着眉头。
她在旁边站着,静静地看了他一会儿。
她一时失神,蹲下来,伸出手,想抚开他皱着的眉头。手伸到一半,缓过神来,转而在他头上使劲儿拍了一下,把他拍醒。
徐端宁迷迷糊糊地睁开眼,他还不清醒,晕晕乎乎地看着眼前的女人。
他伸出手,手拂着她的脸庞,喃喃道,眠眠。
石悦把他的手挪开,盯着他,半晌开口,你喜欢我吗?
他好像不明白她在说什么,迷糊地看着她。
她又问了一遍,你喜欢我吗?石悦,你喜欢吗?
他露出点点笑意,点了点头。
赵眠呢?
他笑意淡去,却更沉的点点头。
崔佳妮呢?
他又露出困惑的样子,似乎想不起石悦说得是谁。
石悦耐心地解释,赵眠的同桌,你的前桌。
他仿佛又睡了过去,闭着眼睛,没什么表情,又好像是在回忆她说得究竟是谁。他摇了摇头。
石悦又伸手使劲儿拍了一下他的脑袋,他又睁开眼睛。
你别撒谎,她说。
他伸手握住她刚刚拍他脑袋的那只手,放在胸前,好像想让她的手安分一些。
石悦鼻子又泛起了酸,又开始掉眼泪。
他伸出另一只手,用着喝醉酒的人特有的没有平衡的方式,晃晃荡荡地抹着她脸上的眼泪。
她稳了稳自己的情绪,你为什么喜欢赵眠?
她很好。
那我呢?
他望着她,却摇了摇头,闭上了眼睛,替她擦眼泪那只手耷拉下来,另外一只手还握着石悦的手。
石悦吸了吸鼻子,偏开头,把自己的手抽了出来,又回到自己的卧室。
她躺在床上,把自己裹在被子里,思绪零零散散,断断续续。
她是兔唇,从小到大已经做过好几次手术,却始终没有好。别人看了厌恶恶心,所以她总是戴着口罩。也从不在外面吃饭,小心翼翼地藏着,生怕别人看见。
那时候是自卑的,却又不想让别人看出自己的自卑,不想做出卑微的讨好状,于是选择沉默,于是被人当作是清高的怪人。
她和徐端宁是高中同班同学,他主动来和她做朋友,和她一起玩,不停地对她说,你很好,你是我见过的最好的人。
第一次让他看见她的嘴是高一的寒假,那时候徐端宁在她家,徐端宁成绩不太好,放假跟着她一起学习。
他们那时候已经是好朋友了,两个人一整天呆在一起,石悦却依旧连喝水都要避开他。
那天,石悦在给他讲题,讲完了一整张数学卷子,她起身接了一杯水,然后去到另一个房间。
徐端宁本来还在看卷子,注意到她拿着杯子除了房间,他对着数学题看了一会儿,终于还是站起身,出了房间去敲门。
石悦听见敲门声,忙放下杯子,又带上口罩,才说,请进。
徐端宁进来,静静地看着她。
她说,有什么事吗?
他走到她面前,伸手去碰她的口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