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嘴唇颤抖着，被裴嘉然握着的那只手快速地在裙子上蹭起来，发出轻轻沙沙声。

裴嘉然扭头看她，快速拉住她，好在楼下的二人发生了争执，并没注意到楼上的动静。

裴嘉然动动嘴，无声的对她做了个口型：“怎么了？”

可林清漾的脸色已经白的不像话，耳边嗡嗡作响，眼神无光，盯着某一点发呆，四周安静昏暗的环境像一处深不见底的幽潭，拉着她不停下沉。

思绪跳到外婆生病回老家治疗修养的那段时间，是林清漾最痛苦的时光。

彼时外婆在医院治疗已经是最后的阶段，一声开始劝返。但舅舅舅妈一直不愿意放弃，将所有继续都倾入巨额的治疗费中，彼时那种状况已然是在无力可施。

林清漾高考成绩还算不错，大一开学的那个暑假，林清漾在家这边的小城市里找了两份兼职，可兼职的工资也是难以补足那么大的窟窿，她虽然发愁，但一直没有放弃，试着找到第三份兼职，一直到夏清筠找了过来。

她和夏清筠一起从小长到大，成长过程中一直照顾她，也算是半个哥哥。

夏家和林家的关系再老一辈的关系也不错，之前，夏清筠的父母还欠过林轻漾父亲的钱，为此，夏清筠表示自己不管处于什么关系，都会帮她一把。

那时，夏清筠已经大学毕业，工作很长一段时间了，又逢职场得意，存了一笔小钱。

林轻漾身体已然快到到透支的状态，舅舅舅妈已经尽力，她就借下了这笔钱。

可随着治疗没持续多长时间，外婆就病逝了。

林清漾回到梨花屿安顿好外婆的后事后，打算返回去剩余还没用掉的钱，就在那一晚差点出了事。

林清漾怎么也想不到，就在没人的废弃房子外，遇到了恰好已经搬离梨花屿的张强。

而差点发生的事，被夏清筠及时赶到所制止，张强虽然没得手，但是林清漾的身心已经造成伤害，一开始每晚都睡不着，即使回到了舅舅家，她还是一沾枕头就会想到那晚的事情。

借着朦胧暗淡的月光，被张强差点报复。

也是自打那开始，林清漾又欠了夏清筠一个大人情。

一直到自己上大学随后进娱乐圈发展，一直与夏清筠保持联系，他也曾经一直向林清漾借钱，可对于她来说，这也是当做回报他的一种方式。直到后来他开始向自己借钱玩乐，林清漾逐渐违背他，本以为还的足够了，但遭到夏清筠无情威胁。

比如，拿那晚的事情和欠自己的人情说事。

可她怎么也没想到，一切应是夏清筠下的一盘大棋。

林清漾的心里似是被泼了一盆冰水，夏清筠对那件事无情的讥讽让她喉间发哽，身体抖得和筛子一样，差点站不稳。

裴嘉然并不知道她心里此时泛起惊涛，也丝毫不知她的那段过往，十分诧异的看着她的脸色越发不好，整个人极其害怕着什么，感受到手中的力量不停消退，他看到林清漾不停退后，高跟鞋在后退的时候踢到一角的灭火器，发出砰的一声。

二楼下起了争执的两人也不约而同的听到了这个声音，察觉到楼上有人后，奔向楼上之后却发现除了一盏感应灯亮着，楼梯间并没人。

张强嗤笑夏清筠因为紧张额角都泛起青筋，“不是吧，一个动静都让你这么害怕，你是不是做了比我还多的亏心事？”

夏清筠没理他，轻轻闻了下周围的空气，突然眉头一皱，似乎发现端倪却并未与张强说，只是好一会儿才反驳他道：“彼此彼此，都是下地狱的命。”

他极其冷静的说着，似乎嘴角还挂着淡淡的笑意，张强也突然正经起来，“你苦心经营的大好前程.....算了，管我屁事。”

夏清筠丢掉手中的高脚杯，对着那扇门的玻璃整理着衣领和领带，说了句没头没尾的话，“我一开始从来就没想过上天堂。”

—

“你，没事吧？”裴嘉然把她带回到一楼停用的卫生间外的长廊里，这里较为寂静，基本不会有人发现。

林清漾一顿，沉默地垂下眼睫，她应是最了解他的人，知道他心思缜密，自己如此慌张的动作谁都能看出几分端倪。

“我有事瞒着你。”说着，她闭了闭眼，那种屈辱的感觉如江水翻涌而来，却还是咬咬牙打算和他坦白。

林清漾脑子和浆糊一样，不知道自己说完后裴嘉然应是什么表情亦或者会做什么。

如果是不好的事情......林清漾突然有些后怕，接下来的话她便又咽了回去，打算找个其他的话题引开。

“我知道。”裴嘉然突然环住她肩膀，让她镇定下来，微微躬身，在她耳边低语，“我知道，你不是被什么朋友带来的，而是夏清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