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星坠落(15)
若是再靠近些,就能闻到她身上带了苦调的冷香。
喉咙有些痒。
江沉手指摩挲杯身数秒,仰头闷了口可乐。
一群人一直喝到凌晨,被要打烊的老板赶出来,站在马路边商量怎么送女生回家。
住宿舍的那些还可以结伴回去,离得远些就让同路的男生送。
最后路边只剩下三个人。
彭越将一个醉到分不清东南西北的男生丢进出租车,对江沉嘱咐:“我得送这些醉鬼回去,小朋友就麻烦你了,一定给人安全送到家,不要凶人家。”
江沉嗯了声,目送出租车的尾灯消失在视线,架起自行车,“走吧。”
“嗯......好,麻烦你了。”
江沉视线掠过女孩的发顶,对这个与他名字同音的人,他其实没多少印象,唯一清晰的,是每次开学自我介绍时同学和老师调侃揶揄的眼神。
她在别人那很活泼,但好像从未在他面前抬起过头。
姜晨的家离这不远,在一栋家属楼里。
江沉将人送到楼下,目送人上楼后,他转身准备走。
“那个,江沉同学,你还记得这儿吗?”后边传来细若蚊蝇的声音。
江沉闻言回头,扫了眼周围红砖结构的老式筒子楼。
他当然记得,这里是科研所的家属楼。
外公还未搬家前,他每周末都会过来,和彭越也是在这儿认识的。
但他从不知道姜晨也住这。
“小时候我被爸爸妈妈关在房间里学钢琴,学累了就趴在窗台上看你和彭越玩,”她指着二层亮着灯的窗户,笑了笑,“你总是安安静静的,板着张脸,话又少,和彭越还有其他小孩都不太一样,我不敢去打扰你,后来你搬走,就再也没见过,没想到从小学到高中都会在一起。”
江沉没说话。
路灯光影影绰绰,灯下有小虫飞舞。
家属院里静得连人声都没有,冷风吹过,带起女孩的裙角。
脸颊有点热,姜晨盯着鞋面,不知道自己为何要在今晚提起这些。
或许是因为饭桌上那几杯酒激起的勇气,或许是因为这是十几年他们唯一单独相处的时刻,又或许是今天下午,她跟在陆眠后面上了楼。
没人知道,当她升到小学,看到榜单上他的名字与自己同音时,就因为这点微小的联系,兴奋到一晚上没睡。
也没人知道,为了跟上他的脚步,为了那个第二名的位置,她付出了多大的努力。
她一步步接近,努力维持着自己离他很近的假象,直到陆眠到来。
说不清那是什么感觉。
明明他们连接触都少有,但从他们的眼神碰撞中,每次陆眠侧过脸时他对她的视线追随,姜晨就觉得,自己的暗恋,到此为止。
“......今天下午,我听见你和陆眠说话了。”
酒意上头,她吸了吸鼻子,终于鼓起勇气,直视江沉的眼睛,“你觉得她喜欢你吗?像我一样?”
空气中好像有什么在碎裂。
沉默良久,江沉摇摇头,低声开口:“不会。”
“她说区分,就是区分的意思,没有其它含义。”
...
几天后,陆眠耳朵仍是嗡嗡的。
想到病毒感染也是梅尼埃发作的可能原因之一,她抽空去了趟医院。
之前帮她看病的医生不在,是位年轻医生,对她病情不太了解,一番检查后也不敢确定,让她回去继续观察,有明显症状再来。
从医院出来,已经是傍晚。
陆珩今天出差,阿姨也因为儿子生病回了家,陆眠得自己解决晚饭。
医院和附中就隔了几条马路,陆眠兜兜转转又回到学校附近。
刚下课,离晚自习还有段时间,学生街热热闹闹。
不知道该吃什么。
陆眠双手揣兜,视线拂过街边大大小小的招牌,路过一个拐角时,看到几个人在鬼鬼祟祟窝在墙根,对着张照片仔细研究。
“确定是这个叫江沉的?”
“确定,我不会认错的,这家伙长的就很嚣张。”
“嘁,不就是个小白脸,弱不禁风的,”几人中最高最社会的那个将燃到一半的烟头丢在地上,狠狠踩了脚,“今晚拦住他收拾一顿,看他以后还敢不敢抢别人女朋友。”
“要不要多叫几个兄弟来?”
“不用,废那劲干嘛,就他那小胳膊细腿的,我一个人就够了!到时候你们都别上。”
嗯?
江沉??
抢别人女朋友???
陆眠在不远处听着他们的大声密谋,一头雾水。
那家伙怎么看也是,别人抢他的类型吧?
“喂,那边那女的!”为首大哥终于注意到陆眠的存在,“看什么看?看上老子了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