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芒丛林(127)
她拿起手机,双手撑在空中,想找人说说话,点开了许知知的头像,发现朋友圈已经显示为三天可见,聊天记录停留在上次她约她出去谈话那次,再往前翻,全是一些她们之间才会懂的废话。
咚咚咚,应该是在切菜,咕噜咕噜,飘来汤的香气。
她意识到了,她失去了许知知,她是一时间站在了道德的制高点,那又能怎么样呢?她不再有人一起说一些无聊空洞的废话,讨论节假日去哪里玩,八卦哪个女明星男明星,顺便说说班上谁的坏话。
她们不应该是塑料质地的友情,她们应该是钢铁水泥做的,永远坚固永远刀枪不入。
她要对知知赔礼道歉,跟她和好。
再次醒来期间,屋外已被漆黑笼罩,她朦胧中看了看手机,已是晚上八点。
李光芒目光聚在巴掌大的光亮中,脸上带着朦胧的睡意,看了看手机,除了一些资讯之外,没有张至森的消息。
没有问候没有解释,对于他说得半个小时。
置身在黑暗中的李光芒被卷土重来的委屈淹没,像是被人刻意忽略,她安慰自己,也许是酒局脱不开身呢,也许是喝多了也许正在往回赶的路上,也许呢。
她像是一个久等丈夫回家的妻子,坐立难安,度秒如年。
正想着手机铃声响起,她从黑暗中起身,接了起来,听到他问:“你没在家啊?”
他说的家是指他的家里,不是李光芒租住的房间。
“我在对面。”她嗫嚅着说道。
“好吧。”看来他们对于家的理解有所不同,他继续说,“那你过来吧,我回来了。”
她不想过去,挂了电话,有一瞬间的生气,但很快妥协,穿好衣服上了楼。
张至森开了门,在门后候着她,接她过来。
她门开了,只见她脸色阴郁,不太开心。
隔着一米远的距离,他浑身散发着酒气,但神色如常,应是没喝多少。
他低着头看她,用手拉了她的手:“怎么了?生气了?”
她没有理他,进了房间,坐在了沙发处。
他没有坐下,反倒蹲了下来,摇晃着她的手,学着小呵的表情,解释:“本来都要走,但是又来了个重要客户,实在是走不开。”
他语气诚恳,见她脸上的怒气逐渐散开,这才起身去取东西,递给了她。
又是一个小盒子,蓝色的方型盒子,这次不等她拆开,他拆开了包装,打开了盒子,如何求婚那般单膝跪地。
“好了,光芒,我错了,原谅我吧。”
她望着那个纤细小巧的金黄色表带,套在白净素雅的模具上,怔怔地想,她是否能分得清这糖衣炮弹包裹下的浓情爱意,是否真得能说清,自己是爱上了眼前的这个人,而不是他所赋予自己的一切?
她发现自己说不清了。
张至森眼神热烈地看着她,也许是喝了几杯酒的缘故,他更愿意将自己的感情暴露在她面前,他急切的,又恨不得她立刻将表摘下,将套在模具中的手表戴在她空空如也的手腕上,如同将他分分秒秒地戴在身边。
她推开了,眼神有些厌烦,“不要。”
上次是钢笔,这次是手表。
她又何德何能,受之无愧。
他被她拒绝了,有些伤心,问:“为什么?”
她还是同样的答案:“太贵重了。”
她的眼神朝下敛去,不一会儿,门口铃声响起,他被拒绝有些尴尬,跑去开门,对着空气说道:“你还没吃吧。”
“嗯我还没吃。”她知道是他定了外卖,起身朝厨房走去,经过玄关的位置,她看到他愣在原地,很久很久地没有动。
她有些疑惑,走上前去:“怎么了?”
却看到了被他高大身体挡住的人。
准确地来说,是一个女人。
不一会儿,张至森晃开了神,李光芒才看清楚来人。
只见应敏带着方形墨镜,穿着洁白的棉质衬衫,穿着一条淡蓝色牛仔喇叭裤,背着流苏单肩包,皮肤黝黑,像是刚从热带旅游归来的摩登女郎,她摘下了墨镜,直直地盯着张至森。
望见到应敏的时候,李光芒有种不好的预感,她觉得自己浑身都在翻江倒海,怒气冲冲,肆意翻滚。
应敏怎么知道张至森住在这里。
张至森手搭在门把上,想要关门,却被应敏挡住了。
应敏自然也看到了李光芒,先是一愣,脸上空白了许久,笑了一下,笑容有些发苦,说:“哥,我回来了。”
应敏语气轻松,像是她只是出去逛了逛街,买了个包,像是从未离开过他一样。
李光芒脑袋嗡嗡,冒着冷气,她忽然想起了应敏告白的那个夏夜,那个不被张至森当真的夏夜,原来她也从来没有当真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