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鸽掠影+番外(245)
尧真狠狠嗯了一口气,瞪着苏新:“你到底是谁?”
“他外甥。”苏新假装不在意似的拍拍灰、整理了一下外袍,学着大人的成熟样子狠狠瞪了回去,“我的好舅舅给你们惹麻烦了?”
“麻烦不小!”朱朗不知道在嚼什么,胡子抖个不停,说话也慵懒至极。
“他和秦林合作了。”叶竹舒眉,一脸坦然,“就是十年前那个发动战争的家伙,长得还算……像个人,他们两个真是脏到一块去了。”
“说得好像谁不脏一样……搞政治的不玩心眼玩什么?真搞笑。”尧真没有放下手,肚子里装满了怨火,“你们不是要出去吗?快滚快滚!什么进步派……不过是自由党的延伸,叛徒。”
“说得好像你们能干成事似的!窝囊废。”叶竹翻了个白眼,一把把苏新护在后面,小猎人立刻把孩子拉住,看着那漆黑的枪口瑟瑟发抖。
苏新在夕城见惯了火绳枪,一点都不稀罕。他见自己受到保护,不由得放下心来悄悄和猎人耳语:“江免·米利西斯去哪里了?”
小猎人摇摇头,然后从兜里摸出了一个手掌心大的旮赫韦干雕像,哄着笑着塞在了苏新怀里,就像哥哥塞给妹妹洋娃娃,轻声细语让她不要哭闹。
那是一个残缺的雕像,五官不是很清晰,甚至可以说是被磨平了。苏新仔细端详着它,余光却瞟到了一个黑影——来自索悉塔森林。他立刻冲过去捡起十字剑,然后牵着小猎人的手躲到一边,彻底远离了他们的争吵。
然后,在苏新意料之内,短短几秒后,朱朗放下了枪,叶竹和尧真同时回头——
那个侵略者出现了。
刚才压迫感极强的脚步声瞬间变得轻柔谨慎,阔剑上挂着纵横的鲜血,剑尖刮擦着泥土,在身后留下了一条长而腥红的痕迹。
穆澈的头发似乎又杂乱了,重重的黑眼圈挂在眼睛底下,一脸倦色。他假装没注意到他们的眼神,但刚要径直走过时,叶竹开口了。
“暴君,今天又去哪里屠杀了?”
穆澈听见这句话,立刻在门口停住了,他麻木地转过身,然后带着戏谑的表情干笑了两声。
“我要是暴君,就不可能把国家建立得起来,顾涅波卡,你高看我了。”
几声金属摩擦声后,朱朗又端起了枪,这次指向了国王。尧真见状,立刻用手挡在枪口前面,然后引得叶竹一阵冷笑。
最后一点清澈的光辉散落林间,在穆澈和众人之间撕裂,就像博弈的棋盘分清了阵营,白子点触、迈出了侵犯的第一步。
“为了完成伟业,难道你不清楚自己牺牲了多少人吗?”叶竹坦然述说事实,“我们也曾经信任过你。”
“你们也曾经信任过纳里密斯,可他还是抛弃你们了,不是吗?”穆澈稳稳立住脚跟,面无表情看着他,从鼻子里喷出一丝不屑,“从古至今,哪场革命没有牺牲,哪次交流避免不了牺牲,如果我不为自己而取舍,那七古早就亡国灭种了。一群不知好歹的家伙。”
苏新本来一看见他就幽怨难忍,这么一听,他更烦躁了,手上死死捏着那把十字剑,随时准备出去和他拼命。可能是国王之前的道貌岸然与现在的咄咄逼人相符合,他意料之中觉得穆澈就是那样可恶的人,明明七古已经有了最好的结局,但他还是不满足似的眯起眼睛,妄图再去吞下不属于他的东西。
他的贪得无厌、索求无度全部被苏新尽收眼底,现在他不得不像个英雄站起来和他对峙——如果不能、如果失败,苏新也可以堂堂正正重新站在里尔赫斯的土地上,他从不觉得自己是懦夫。
“把枪放下!”尧真喝道。
朱朗没理他,只是后退两步,枪口转移到了尧真身上:“别不知好歹,当年那些自由党人可都是把你当做榜样——第一个敢让连古馆滚蛋的城主,你该为自己感到骄傲的,图雅克。”
穆澈慢悠悠向前挪步,每一步似乎都带着震耳欲聋的巨响,鼓槌咚咚砸、耳膜和太阳穴忍不住突突直跳。朱朗立刻察觉到危机,他瞥了一眼那满是血腥的阔剑,再次把枪口转移到了穆澈身上。叶竹随即从腰间剑鞘抽出手半剑,铮的一声指向他。
穆澈停下了脚步,杂乱的金发差点遮住眉眼,好像并不在意那些无聊的威胁。
“干什么!都放下!”尧真伸手把穆澈拦住,生怕他干出什么可怕的举动。
叶竹死死咬着腮帮子,眼白里布满血丝。朱朗倒是一脸轻松,把枪口来回扫动,似乎不确定到底要对准谁,最后懒得去动脑子,索性把枪扔到了地上,假装和平使者:“嘁,一群暴力的混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