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杜希做事确实让人放心，他不急，一件一件处理，办事效率相当高，讲人情也懂礼仪，可能是他之前在谷城也当过官，有经验吧。不过自由党人来势汹汹，他们直接从猎石内部发动兵变，打得秦林措手不及。现在可不能只去嘲笑秦林，没准再过几个月，党人就会冲破城门，把矛头指向连古馆。无论是自由党还是保守党，终究都还是不可教化的野蛮人。

他把苏歌的被子掖好，在小姑娘脑门亲亲吻了一下。

可怜的小家伙，她不知道自己面对的是什么。穆澈忍不住皱皱眉，其实他该感到高兴，因为大树对她还蛮好的，从苏歌的口吻中可以知道，那个农夫会给她变花样做吃的，还会讲故事逗她开心。

开什么玩笑啊……她可是被卖过去的，是个商品啊，不虐待就不错了，大树怎么可能对她那么好？唉，说不上来，可能他真的就只是缺个伴吧。

苏歌的脸并不稚嫩，完全可以称得上成熟，但从小被哥哥保护得极好，她的脸上总有一些隐隐约约的童真，尤其是那一双大眼睛特别单纯可爱，闭上眼之后仍旧感觉它还在滴溜溜地转。

傻人有傻福。如果没有那场大火的话，苏戈那么能干的人，也不至于沦落到去打铁，她也就不会疯疯傻傻，而是可以正视自己的爱情——也许她正常的性格还会受到崔因喜欢。至于苏格，穆澈到现在仍觉得他是个谜，小姑娘不愿意提到他的二哥哥，兄长大人也没有提过他这个弟弟，最多就是感叹一下谢伦。

他正准备走，又被苏歌儿拉住了：“今天迪斯安不和我一起睡吗？”

“穆澈·迪斯安是男孩子，男孩子是不可以和已婚的女孩子一起睡觉的。”他笑着揉揉苏歌的脸，慢慢拉下了她的手。

“那我还可以和哥哥一起睡吗？”她看起来很着急，眼眶里滴转转有了泪水。

“啊啊，当然可以，李斯珂尔是你的亲人。”

“迪斯安不是吗？”

“迪斯安是你的朋友。”穆澈重新掖好她的被子，在她床边放了个木桶和一个摇铃，并叮嘱她半夜醒了要是害怕就摇晃摇铃。

苏歌盯着他把摇铃放在了枕头边上，冷不丁说出了一句：“崔因哥哥也有一个。”

“嗯，记得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不要摇。”穆澈站起身来，捶了捶有些麻的腿，然后猛一回头，和雷赫撞了个正面。

“你吓到我了。”穆澈抚了抚胸口，咬着声音，“你可以在门口等我，苏歌还在这。”

“我们得谈谈。”雷赫挑了挑眉，拽着他的手就要往门口走。

“不到万不得已，不到万不得已……”一直到穆澈轻轻关上门，苏歌都还在反复不停地回忆他说过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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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告别

杜希提着蜡烛灯经过走廊转角时，有意地停了一会儿。他听见迪斯安在和另一个男人谈论些什么，于是把蜡烛灯吹灭，躲在了走廊尽头。

“这就是你所谓的谈谈？放开。”穆澈的声音清晰地传到了杜希耳中。

“我不。我不会让你有机会和我吵架的。”那男人的声音似乎被一层布蒙着，很小声，听不太清楚。

“现在我逮到机会了。”

“那你骂我。”

一阵簌簌的布料摩擦声，紧接着是金属碰撞的叩叩声。

“放手，少拿你哄骗小姑娘的手段对付我。”

“明明你比她们更好骗。殿下，我就说了几句话，你就找不着北啦。”

“你果然是个骗子。”

“开个玩笑。”

杜希觉得这样偷听实在不道德，收拾了蜡烛灯就准备走，结果刚一挪步就被发现了。

几声咚咚响，穆澈迅速绕过转角，和他撞了个正面。一看见是他，来者立刻把阔剑藏在身后。

“晚上好，德米哈先生。”

“晚上好。”他露出那副人畜无害的样子，装作刚好路过，藏好了手上熄灭的蜡烛灯。

借着月光，杜希勉强看清了穆澈的脸，憔悴又疲惫，但不难看出，那里刚才浮现过笑意。至于在他身后……杜希不自觉地咽了咽唾沫。

他见过那个家伙，那是他幼年时期的一个噩梦。

“晚上好，里法尔先生。”

琥珀撞开了他的回忆。

他记得那是他七岁时的新年。当晚开放了宵禁，整个街上都很热闹，人们把沙子扔向空中，带上山羊面具家家户户串门去。国王每年都会在城中心建造一个巨大的沙石城堡——和附近的房子一样高——礼物就藏在里面。

于是孩子们就带着小铲子，钻进城堡里寻宝，把整个沙石艺术品凿得稀烂！那天他一个礼物都没有找到，小手捏着小铲子，灰心丧气地低着头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