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风向翼+番外(83)
这其中最简单的一种,是漠然。
那人的掠夺还在继续。
段冷在心中倒数着时间。十、九、八、七……
这一切很快就要过去了。
段冷数到一,恍然睁眼,看到巴尔刹棕色的瞳孔中中闪过一丝迷离,但也仅仅是一瞬,巴尔刹又恢复了正常的神色。
——箴言生效了。
段冷试探地询问,伸出手在人面前晃了晃。“王上,您醉了吗?”
巴尔刹点点头,低垂着目光望向地面,乖顺得不像一个王。
段冷为保万一,继续旁敲侧击地询问。“若是妾身侍奉得您高兴了,可否告诉妾身,您的小金库都藏在哪里呀?”
求取者劫色,被掠夺者索财,一句床笫之间再正常不过的玩笑话,就算巴尔刹清醒着,也不会认为他逾矩。
只听他木然而机械地回答道。“祭坛左数第二排第六个毡帐,出后门前行五百丈,有一枯木,枯木下有十万黄金。”
巴尔刹不假思索,仿佛已经化身为一个以零件驱使的问答机器。
又问了几个不轻不重,却具有判断价值的问题。段冷终于放下心,收回面上所有顺从的讨好的神情,一把掀了银朱纱幔下榻。
在巴尔刹进来之前,他已经用内力探测到那张式样简朴的红木桌案有一暗屉。段冷走到桌前,一边在桌堂内摸索着机关,一边冷然问道。
“有琼氏的酋王是你掳走的?他在哪里?”
“是。我让人将他关到‘重楼 ’里去了。”
“重楼?那是什么地方?”
巴尔刹猛然痉挛了一下,瞳孔中的颜色不断变化着,棕色与紫色交替出现。看得出他自己的意识已经察觉到外物的入侵,正在奋力抵抗。
“重楼……是有衡氏防守最严密的地牢。”
“它在哪里。”
“出王帐西行十五丈,再北行一百丈,一个插着黑白双旗的夯土堆后面。”
桌堂内一片光滑,段冷摸了许久,什么也没摸到。他索性直接问。
“书桌里的暗屉要如何打开?”
“在书桌四个角分别敲击两下,暗屉就会自己打开。”
段冷依言照做,一块算盘大小的抽屉反向弹出,里面赫然放着数块酋王令牌。
他猜得不错。
他继续问道。“这里面,你最常用的令牌是哪块?”
“带飞鹰图腾的那块,椭圆形的。”
段冷将最左一块令牌拿了出来。鹅蛋大小的玄铁材质,菱花式金漆封边,中间有一只展翅的雄鹰烙印。
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全部答案。段冷走回巴尔刹面前,面对着那张五官不住扭曲的脸。他想要趁此机会讨回他被羞辱的一切,却害怕疼痛让巴尔刹立时清醒。段冷双拳紧攥,令牌侧边的花纹深深嵌入他的掌心。
半晌他松了手,只点过巴尔刹的睡穴,将人塞进当初裹着自己的棉被里。
意识的挣扎让巴尔刹并没有陷入深眠。他在棉被中滚来滚去,亦不闻鼾声,但这样的反应无疑更加应景。
段冷随手扯了一件巴尔刹的大氅,从后帘走了出去。
王帐外守着的近卫见段冷走出,均是十分讶异。但见他披着王上的衣服,手里又拿着王上的令牌,愣是没有一个人敢阻拦。
巴尔刹平日行事不按套路出牌,为人又心狠手辣。在这样的余威之下,段冷一路畅通无阻地来到了那块插着黑白旗帜的夯土堆。
夯土堆远比他想象得要大,简直算得上一个雪山之巅的小山丘。段冷绕过半圈来到土堆之后,一个身着重甲、提着宽刃长刀的魁梧兵士立时走了过来。
“何人擅闯禁地——?”
“妾身奉王上之命,特来重楼取些东西。”
那兵士名叫桑扎,多年跟随巴尔刹出生入死,是巴尔刹极为信任的一名上将。他打量着面前身段婀娜的女人,脑海中回味着方才从下士那里听得的趣闻——“美艳寡妇上山求援,清池锦帐被掀红浪”,这样的风流韵事在方圆不过百里的雪山之巅传开,只需一名跑腿的下士在前山后山往返的片刻。
桑扎清楚眼前绝色女子的身份。此刻,她又能说出“重楼”这一隐秘的名字,也许真的是酋王派来取东西的。
他接过段冷手中的飞鹰令牌,不动声色地用指腹摩挲过那块玄铁背面右下角的划痕。这划痕是巴尔刹在驯服厄运时留下的,角度、深浅均无法复制。看来此时自己手中这块,是货真价值的酋王令牌。
但桑扎还是有些疑虑,他将飞鹰令牌还给段冷,粗声问道。
“王上让你来取什么东西?”
段冷故意停顿了片刻,长而不卷的睫毛闪动着,双颊染上一片绯红。
“手铐、皮鞭、还有麻绳之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