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风向翼+番外(66)
山雪盈盈一笑。“依九公主之言。那山雪便下去准备晚膳了。”
巧言温眸的侍女倒行退下,帐内只剩乌兰图雅与段冷两人。
“谢玉台怎么样?”
“你伤好了?”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开口。乌兰图雅嗤笑出声。“我不告诉你。你先把胳膊抬起来,转个身看看。”
有软肋在人手,段冷只得遵命。他平举双臂,稳稳地在帐中转过一圈。
“不愧是苏合配出来的神药,这才几日便大好了。还有我的包扎技术,简直是百里挑一的熟练。”乌兰图雅满意地点头,看着段冷,仿佛在看着自己的杰作。
“谢玉台在哪里?”段冷懒得听那些,直接出言打断。
“别急嘛。古籍药方上的前七味药,我帐中都有现成的,已经喂他吃下去了。他现在好得很。倒是你这个朋友……”乌兰图雅笑眯眯地看着段冷,“现在该替他付药钱了。”
乌兰图雅翘起二郎腿坐在案台上,手指把玩着自己的发尾,似是漫不经心回忆着。“可是有人说,为了他朋友的命,自己甘愿给我当牛做马。”
“是。”段冷应下,平静说道。“公主想要在下做什么?”
“我的要求也不苛刻。把这毡帐给我从里到外打扫一遍就成。”乌兰图雅愉悦地晃着小腿,笑得一脸少女,“先从洒扫开始吧。喏,那儿有簸箕。”
这事儿他熟。段冷挑起角落里洒扫的工具,就地开始清理灰尘。两百余年的“持家修行”,让他做这些事极其顺手。乌兰图雅看着他熟练地扫地、抹灰、归置杂物,几乎看呆了眼。
她完全没想到……这人的贤惠程度,简直比扶花还要更胜一筹。
乌兰图雅叫人打扫毡帐,本意其实是为了从段冷的动作中,判断他伤势的恢复程度。若他起落抬手均无碍,那便是外伤已初愈,若他长时间劳作仍无面白气短,那便是元气也休养得七七八八了。
可如今……
乌兰图雅看着段冷在帐中忙前忙后,条理分明,逐渐忘了自己的初衷。
这人真的是个男子么?惊鸿一瞥的女相,与冷峻不近人情的男面,到底哪一种,才是真实的他?
不出一炷香的时间,公主毡帐内便焕然一新,尤其是案台上的各类书籍,都被规规矩矩地罗列好,甚至分门别类地整理了出来。
乌兰图雅一册册翻过去,只觉豁然开朗,那些复杂难懂的文字似乎也没有那么令人生厌了。
“九公主,还有其他吩咐么?”段冷洗过了手,重新在她面前站定。
乌兰图雅将书页翻到山雪为她讲解的那一页,她抬眼看着段冷,脑中忽然有根弦,“嘣”的一声动了。
“你……你过来。”
乌兰图雅勾手,段冷依言走过去,停在一个礼貌而生分的距离。她避开段冷带来的一片阴影,指着书卷上被打乱的杂句。
“你可能分辨得出这些诗言原本的顺序?它们之中,哪一句是首句,哪一句是尾句?”
段冷垂首望去,这一首诗他未曾读过,但若依照平仄之理,也能勉强分辨。
“此句为首句,平音始,仄音终。此句为尾句,首末二字均为平音。
“结合其意思,整首诗的顺序应当为——故人江海别,几度隔山川。乍见翻疑梦,相悲各问年。孤灯照寒雨,湿竹暗浮烟。更有明朝恨,离杯惜共传① ”
乌兰图雅将书册翻到最后一页,对照着序号寻找着,半晌怔然道。“竟然一字不差。”
她漆黑的眼瞳滴溜溜转着,似乎在打什么算盘,半晌唇角挑起一抹狡黠的笑。
“段少侠,我忽然想到一个法子,可抵那七味药材的连城之价。”乌兰图雅慢悠悠说道,“你若肯帮我这个忙,我们之间的账目就一笔勾销。你想不想听?”
段冷知道自己没有拒绝的资本。“愿闻其详。”
“你陪我去元寿诗会吧!做我的幕僚祭酒②,为我出谋划策。”乌兰图雅双手撑着桌面,看向段冷的眼睛亮晶晶。“怎么样怎么样?”
“元寿诗会,是什么?”段冷凝眉,问道。
“就是一群边塞的大老粗,非要争着炫耀肚子里那点墨水。说得好听叫附庸风雅,说得不好听叫西施效颦……哎等等,是东施还是西施来着?”乌兰图雅绞尽脑汁想了半天,“算了,这不重要。总之你陪我去就是了!”
既是诗会,无外乎就是对几个对子,作几句风雅之词。陪她走这一遭,应当无伤大雅。段冷心中挂念着谢玉台,便没多想,点头应下了。
“好耶!”乌兰图雅肉眼可见的高兴,“终于不用再看这些东西了!”
“嘿嘿嘿……公主找到新的替罪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