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风向翼+番外(59)
……
段冷头顶飞过一片乌鸦。
好家伙,原来这才是你露头的真实目的。
段冷把谢玉台的脑袋重新按回八层包角绒毯中。这绒毯是老板亲手包的,说柯勒察族人若是在冬天降生,都要在这样的绒毯中被包裹一个月,才能度过极寒的严冬。一个中了毒的狐妖,其脆弱程度应该和小婴儿差不多。
段冷一直记得老板在送他离开时质疑的眼神。男人掀开车轿的帘布,看看段冷,又看看谢玉台。
“你真的……能带好他?”
那眼神,仿佛觉得谢玉台不会死于凿齿之毒,反而会死于自己的“悉心照料”。
“待在下医好挚友,有朝一日,再提厚礼登门拜谢。”段冷答道。
“去吧。”男人放下车帘,声音夹在风雪中。“我不要什么厚礼。你们是中原妖族,再来时,折一支塞内的梅花来吧。”
段冷结束了回忆。晌午的日头足够烈,段冷侧了侧身,安静地与谢玉台共享这一片灿烂暖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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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王室毡帐内。
“什么?又有人来提亲?”身穿藏蓝雁羽猎衣的乌兰图雅拍案而起,“前几天不是刚打跑一个吗?怎么又有人赶来送死?”
“咱、咱也不知道呀……”一名身穿浅紫袄裙的侍女说道,看样貌正是当日挟持谢玉台的四名喽啰之一。“许是九公主的名气太大了,总有人不怕死也要当驸马。”
“算了,扶花,你把他打发给二哥去对付吧。”乌兰图雅一看那堆满了书卷的案台,一下泄了气。“我今日没空理会他。”
“是。”
扶花应下,退出了毡帐。帐内又只剩乌兰图雅有气无力的声音。
“冰雪……林中著此身,不同桃李、混芳尘,忽然、一夜清香发,散作什么……万里春。 ”乌兰图雅看着密密麻麻的篆书,直觉眼冒金星,忽然叫道。“山雪!山雪!”
一个身穿碧水青色交领襦裙的侍女掀开后帘走入,对着座上人欠身,温声说道。“属下在。”
“我又遇到不认识的字了。”乌兰图雅指着羊皮卷上的诗句问道,“这念什么?”
“公主,这是‘乾’、‘坤’,天地之意。”山雪凑近些,一字一句读着。“忽然一夜清香发,散作乾坤万里春。”
“那这又是什么意思?”
山雪思索了一会儿。“大概是说,一种花生长在浩瀚雪林间,不与寻常桃李混在一处。忽然有一夜冬风吹来,它的香气便蔓延四野,散作冰原之上的春天了。”
她伸出手,将羊皮卷翻到之前一页。“标题叫《白梅》,这是一首咏梅诗。”
“咏梅诗?可是我没见过梅花,这大荒南极也没有什么春天。”乌兰图雅闷闷道,“我真是不明白,母亲让我学这些有什么用?有这时间出去猎几头雪鹿不是更好么?”
山雪掩嘴轻笑一声。“大概酋后只是不想让您在元寿诗会上,说出‘绘炙人口’、‘喘喘不安’此类的字眼了吧。”
“山雪!你就是仗着从小我们关系好,一再挑战我的底线!”乌兰图雅跳脚,“真当我不会罚你是不是!”
“公主人美心善,定不会惩罚于我。”山雪平举双臂于胸前,双手交叠,笑盈盈地对乌兰图雅行了个礼。
“好吧,你赌对了。”
乌兰图雅刚坐下,毡帐的门帘又被人掀起。
“不成呀——公主、”跑得上气不接不下气的扶花冲进来,“卫兵说,那人还带了个小的,直接捅到二殿下那里……恐怕不太好。”
“还带了个……小的?”乌兰图雅话锋一止,顿觉此事并不简单。“那人可是妖族?”
“是……是。”扶花怯生生地答道。
妖界之大无奇不有。其中不乏有妖族,雌雄老少皆可生育,更有甚者修炼上古禁术,可以用对方一根发丝做引子,与自己繁衍后代。
乌兰图雅眉头一皱。思索半晌,终是抽出刀架上的弦月,抡过一圈别在腰间。
“走,跟我去会会他。”
段冷已被卫兵引至公主毡帐外,乌兰图雅一见到那人身影,提刀便上。
“大胆狂徒!”乌兰图雅足尖点地,跃上半空数十丈,“竟还敢来提亲!”
她挥刀降落在段冷身前,弦月锋芒对准那人脖颈。
“你提亲便提亲——”乌兰图雅的弦月的刀尖缓缓下移到段冷怀中的“婴孩”,“还带个拖油瓶是什么意思?”
“你以为,它就能威胁到我?”
???
……提亲?
这都什么跟什么?
段冷惊诧,扫过一旁身骑角马的卫兵、谦卑静立的侍女,一时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
他与乌兰图雅四目相对,忽然想起自己自从离开雾隐镇,便舍了易容,一直以原本的男面示人。此时的九公主并没见过这张脸,更不知道他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