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风向翼+番外(274)
“啊呀,这……”老鸨露出几分为难的面色,又拾起酒盏,言道,“公子消消气,今日处罚下人事小,坏了公子的雅兴是大。这美酒佳肴,春光艳曲,公子如何忍心相负?”
语罢,一转头对着莲生台上的乐伶,厉声道,“愣着做什么?接着奏乐。”
彼时,几名乐伶正为台下之事而垂目叹息,同为春秋殿中谋生之女子,想来对此种处境都深有体会。她们听了老鸨的训斥,只得暂时抛却心中忧思,个个利落地拾起乐器,重演了那一阙《画秋色》。
古琴低沉、箜篌清丽,笛音澄澈,这一颂秋之曲仍然哀婉,却难以做到“不伤”。谢玉台分明从那韵律中听出了唇亡齿寒、兔死狐悲之感,不免也被乐伶的情绪牵动着,深深叹息了一声。
曲乐悠扬,却难掩人声纷杂。不远处,那华服公子扬言要买下女子,正向老鸨索要卖身契。
“哼,你不就是心疼一个为你端茶倒水的苦力。小爷买下她,让你另寻新人,如何?”
原本没有被女子手下的黑色荷包又送到了老鸨手边,老鸨的瞳孔不住在荷包和女子之间转,似乎真的在考量。
半晌,她终于做出了决定,转头对身边一个小倌吩咐道,“去取契帘来。”
片刻后,一本集齐了所有伎子卖身契的“契帘”便被小倌带来。老鸨拿着透镜,在一卷契书中取出极其轻薄的一张黄纸。
“那夕儿今后之荣华富贵,就全仰仗公子了。”
老鸨不动声色地收下荷包,将卖身契递给华服公子,就在后者准备美滋滋地接过时,殿内却突然吹进一股强劲的西风。
这股西风,恰好将那张薄薄的黄纸,从华服公子的面前吹到了谢玉台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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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8章 番外柒·春秋事(下)
“你是何人?”
华服公子见谢玉台将卖身契捏在指间,扬颈威吓道。将成的“好事”就这么被人打断,他是一千个一万个没面子。
只见那华服公子踢开地上的盘盏,想过来找谢玉台的麻烦,谢玉台却不给那人机会,径自翩翩地走了过去。
“加十两,这女子,我买下了。”
谢玉台解下腰间的锦囊,那里面放着他在进入春秋殿前幻化出的人间玉票。上面的数字是他方才临时填写的,正好比这女子的身价多出十两。
他本不欲插手这人间杂事,然而曲乐在耳,谢玉台实在不想日后回想起这一阙《画秋色》时,脑中回忆起的都是刺目的鲜血与女子的尖叫。
失财事小,但若让这腌臜之事与曲声就此绑定,才是一辈子的阴影。
所以谢玉台宁愿“破财消灾”,来结束这一场闹剧。反正这玉票也是他用妖术幻化出的,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哼,哪里来的白脸小子,也敢跟你李二爷比钱多?”华服公子使了一个眼色,立时有几名喽啰提着银箱上来,“我加五十两!”
“那我也再加五十两。”
幸好谢玉台早有准备,锦囊中还有几张空白的玉票,他一边加,一边用无影笔在其上书写,写完了再抛到老鸨脚下。
“加一百两!”
“同加一百两。”
……
几个回合下去,二人开出的价格已有女子原本身价的三四倍之高,只见那华服公子一拍桌,喝道。
“我直接出十倍的价格,买下她!”
此言一出,举座震惊。就算这女子是个低等侍女,其十倍的价格也足够买到一名年轻貌美的殿内艺伎。众人纷纷叹道,这李二爷是真酒劲冲了头,不惜一切代价也要赢下这场“财力之战”。
但谢玉台却有恃无恐,管他出多少倍的价格,他只要在那玉票后多加几个零,便能分分钟盖过那人。
就在谢玉台胸有成竹地在玉票上添零时,这老鸨却忽然将放在二人中间的卖身契取走,包好递给李三爷。
“夕儿的卖身契,还请三爷笑纳。”
“嗯?什么意思?”谢玉台还没反应过来,“我这还没出价呢,您怎么就决定将这女子卖给她了?”
老鸨转身对着谢玉台,“公子有所不知,咱春秋殿有个规矩,凡是第一个出十倍价格赎回伎子的人,便能立即将其买走。”
“有这规矩?”谢玉台半信半疑。
老鸨赔笑,道,“咱这儿不是以买人卖人为生计的地方,往年各公子抢人,争得不可开交,甚至赔上了祖宅、传家宝一类的物品,给春秋殿平白添了不少麻烦。”
“所以几年前我就定下规矩,赎人之价,不可高于原价之十倍。第一个出十倍之价格的人,便是伎子的新主人。公子若想看条书,也可以叫下人们寻来。”
“不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