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风向翼+番外(267)
他们用精铁炼出的绳索将程燕冰牢牢绑在上面,动作粗暴利落,手上也不见分寸,紧缚的绳索勒在深可见骨的伤口,凸起处嵌入血肉,让程燕冰忍不住低声喘息。
如此行径,看起来确实不曾有半分徇私枉法之意。
成乙偷瞄了一眼身旁的夏衍,只见那人只是极度漠然地注视着眼前的一切,浅琥珀色的瞳孔将眼前人的痛苦尽收眼底,却没有半分怜悯或不忍。
瞧见这一幕,成乙的心里又迟疑了。
难道自己之前在宫中听到的那些……关于国师与将军的传闻,都是假的?
他心下叹息,或许也不该怪那些乱嚼舌根的宫婢们,如此金玉美玦一般的人物,若没有些风流韵事流传在坊间,那才是奇怪之事。
成乙走神片刻,回神时夏衍已经祭出氏中秘器——魂刺鞭。此乃一条长约六尺的纯黑长鞭,通体布满血红色的弯钩倒刺,不见首尾,周身却有黑烟煞气缭绕。其形可怖,仅仅用眼一观,脊背就觉得胆寒。
此鞭是夏氏在千年前斩灭梼杌时,万千地底亡魂化身的怨咒之器。据几百年前不慎被鞭尾擦了个边儿的妙童长老称,这一鞭下去,其疼痛就算比不上飞升之劫,也与一道天雷差不多。
也不知道程燕冰能在此鞭的拷问下,撑几回合。
成乙不禁倒吸一口凉气,为命途堪忧的小将军叹息。
身旁的夏衍已经作执鞭之势,右手紧紧攥着魂刺,用力到指骨都已泛白。
“逆徒程燕冰,你可知罪?”
“不……知。”
夏衍盯着眼前十字架上的那个轮廓,没多犹豫,抬手便是一鞭招呼下去。
一道自程燕冰的左胸划向右腰的刺目血痕立时显现,淋漓血点迸溅在他身后灰墙,更多的鲜血则顺着他的腰线向下流淌,一滴一滴,落在他悬空的足底。
“在族战时倒戈反叛,拥兵自重,居心不轨,意欲夺权篡位。这些,是不是你所为?”
夏衍的语气依旧冰寒,在空旷的静室内回荡,显得格外冷漠而绝情。
他的眉头略微皱起,眸中的琥珀色更深了些,其目光透出令人胆寒的肃杀与锐利。成乙哪见过夏衍这副神情?站在旁边连大气都不敢出。
他没来由地想,三十年前夏衍在战场上驰骋四方的时候,曾被敌军誉为“冷面战神”,大抵就是这样一副相貌吧。
而事实上,在成乙看不见的那一侧,夏衍将右手低垂,从手指到手腕都在难以控制地颤抖着。
他几乎要握不住魂刺,只能用尽全身的力气,才能使长鞭不至脱手。
只听程燕冰喘匀了一口气,在刑架上艰难抬起头,望着夏衍的方向,这话却似乎是对着成乙说的。
“我做过什么,天知,地知,只是你们不愿相信罢……”
“放肆!”
没等程燕冰说完,夏衍又是一鞭当头袭来。这一鞭打在程燕冰的脖颈与锁骨,魂刺倒钩牵带起成片血肉。
痛意穿彻骨髓,程燕冰终于忍耐不住,大口大口地粗喘浊气,遍布新伤旧痕的胸口不断起伏。
“呵……你们严刑逼供,算什么君子?我若屈打成招,又算什么英雄……”
他的嗓音极其嘶哑,仿佛是血肉滚过砂石。
随后数个问题,程燕冰再未发一言。那副身体只会在魂刺落下时从刑架上高高弹起,喉咙发出几声被碾碎了的闷哼。
鲜血逐渐铺满了他身后那面灰墙,在其上绘出艳丽而残忍的画卷。
成乙见差不多了,他自己也不愿意再多见血腥,便向夏衍请辞。
“国师大人,在下还有些杂务要处理。这便告辞了。”
“令七,浪九,送客。”夏衍收了鞭子,平静地吩咐狱卒。
“是。”
成乙随狱卒们走出静室,直到听到遥远的一声牢门关合的声响,轮椅上的夏衍像是忽然失了力,整个人随着魂刺一起重重落地。
“国师大人!”
几名侍卫冲上来,将夏衍扶回白玉轮椅,他们发现夏衍的外衫已经被冷汗濡湿,只是方才一直身形挺拔地坐在轮椅上,所以才没被任何人看见。
夏衍在轮椅上缓了缓神,便劈掌砍断了绑缚程燕冰的精铁绳索,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驱动轮椅,接住了即将坠地的那人。
“莺莺……”
程燕冰将夏衍整个闷在怀里,全部重量都压了下去,看来是真的除了说话再没有半分力气。
“方才的演技,差点连我都骗过了……”他在夏衍耳畔低声道。
“你还有心取笑我。看来还是打得不够狠。”
夏衍嘴上虽不留情面,动作却是轻柔无比。他将程燕冰小心翼翼地抱到靠墙的一侧,心明眼快的侍卫立时在地上铺上一席软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