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风向翼+番外(164)
“你输了。”他扬起脖颈,高傲而愉悦地道。
“风绝,你有什么资格说爱。”段冷半跪在地,眼角通红,像是完全没听到这一句挑衅,“你口口声声说爱我的母亲,结果到头来却拿她的清白作威胁,处心积虑让她受万人唾骂。你这种腌臜之辈,也配提爱?
他支撑着剑身站起,挥剑向风绝。“你根本就是爱恨不分,恩将仇报!我母亲多年前就不该赏你那碗热粥,让你被当成野狗饿死在路边。”
而那人听到这话,一直轻佻含笑的眸光忽然冷冽下去。片刻后,一抹更加戏谑的弧度跃上他的唇角。
“呵。看来,你还是没有爱到深处啊,段冷。”
“若你爱到极致,就会明白,爱与恨,本质上都是同一种东西。生死相依的爱,是时时刻刻想着一个人,恨之入骨的恨,也是时时刻刻想着一个人。结果都是一样的,过程和初心又有什么值得在意的呢?”
“不,恨不是爱,爱也绝不是恨。”段冷摇头道,“你根本就不明白。我爱谢玉台,就绝对不会让他恨我。”
“哈。我和你不一样。你是谢玉台的小君,不管是真的还是个冒牌货,都可以名正言顺地待在他的身边。而我——我只是个畸形的怪胎、一个思禁狱的阶下囚!在洞庭人人避我不及,我这一辈子、都永远不可能得到半分爱意!”
“我就是要毁了若嫣的后半生,让她痛痛快快地恨我!这样就算是恨,她也会无时无刻不在心里勾勒我的模样,就算是咒骂,她也要一次又一次念着我的名字!”
风绝目眦欲裂,长发凌乱,踏着满地枯叶向段冷走来,提着他的衣领将其揪起。
“你知不知道,如果当年若嫣跟我在一起,根本就不会受那么多委屈!”他目眦欲裂地瞪着段冷,“我染了疫病,我会自绝元神,我死也要拦住她去找那什么狗屁的净瓶兰草!而你这个祸根,也根本不会存在!!”
“现在,我既然不能堂堂正正地陪在她的身边,那就换一种方式占有她!我要让她身败名裂,余生都在对我的仇恨中度过,永远、永远也忘不了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那人歇斯底里的笑声响彻密林,一群飞鸟惊起,扑棱棱飞向天际。
段冷挣开风绝的掣肘,抽出玄冰怒道。“风绝,你疯了!”
“是啊,大家都说我疯了。”风绝的五官狰狞似厉鬼,声音冷淡而阴鸷,“那我就做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也正好合了你们的意。”
语罢,一道湛蓝色与天青色轰然相撞,二人皆被对方的妖力弹开极远。风绝从段冷的面前之人瞬间变成了百丈之外的一道青影,他立在枝头,隔着林中雾气悠然回首。
“我们还会再见面的,我亲爱的段圣女。”
一阵风香掠过,密林中有什么东西骤然撤去。原本幽静森然的林木仿佛脱去了一层外衣,变得纯粹而干净。
原来风绝在此处提前预设好的,只是一个便于他临时逃脱的阵法。
段冷撑着玄冰的手臂晃了晃。他其实也已经是强弩之末,风绝与他母亲同辈,少说也有三千岁的年纪,他能与之打成平手,已经是十分不易。最后那一招内力相撞,更是让他的元神飘摇,有濒临破碎的前兆。
他望着风绝消失的地方,指甲深深地嵌入肉里,恨自己不能将其一杀为快。
而在那个方向,绝尘而去的风绝看着冥渊上那带有血迹的一截锁扣,其上镂刻着“暴虐”两个小字,眸底终于露出了一丝意味深长的笑意。
--------------------
第73章 柒拾叁·欲念
一舞演毕,灯光散去,谢玉台在明暗交替的瞬间悄悄掩面离场。
至二楼轩廊上的一间屏风后,他接过小倌从莲生台上拾来的数片红纱,重新将其系回罗衣的环扣。铜镜中的公子淡妆依然精致,只是眼尾处的暗影有些许洇湿的痕迹。方才莲生台上的聚光晃得他瞳孔生疼,逼出了双眸些许泪意,如今水汽散去,唯独留下一片被泪痕氤氲的眼尾,使人平添无限遐想。
他只匆匆看了一眼,便起身拉开屏风出了隔间。门口侍立的小厮立即递来一件厚实的白绒披风,谢玉台接过,一把围在了自己身上。
在莲生台上跳舞的时候,有聚光照着、众人瞧着,倒真没觉得怎么冷。而今下了台,自轩廊窗棂吹入的寒风倒真把他激了一个冷战。
“阿嚏!”
“花魁,您没事罢?”
这一声喷嚏把小厮吓得够呛,他递来一方丝帕,唯恐谢玉台身体抱恙。谢玉台摇摇头,说道。
“无妨,怕是有人……在骂我。”
谢玉台揉了揉鼻子,此时他眼中用于蛊惑人心的妖媚眸光已经完全散去,只剩下一半慵懒、一半落寞,配合着那件毛绒绒的雪白披风,让他看上去就像一朵清纯又无害的白莲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