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绝色.(62)
沈肆月觉得自己真是非常好打发,能跟顾桢在微信上聊个天,她竟然就开心得像过年。
【沈肆月:你寒假放了多少天呀?】
【顾桢:二十三天。】
往年,谢家爷爷妈妈都要去南方过年,顾桢的伯伯在那,每年北方一降温就会把二老接过去,舒舒服服过冬。
去年高三开学早,所以顾桢没有去,今年他会不会也一起?
会不会马上又要面对异地?虽然这异地后面,并没有一个“恋”字。
沈肆月紧紧揪着一颗小心脏,问他:【那你呢?你假期怎么过?】
也要去南方吗?
祖国南边的漂亮城市,有阳光沙滩,还有戴大大遮阳帽穿漂亮裙子的小姐姐。
只是下一秒看到他回的那句话,沈肆月就裹着小毯子在床上打起滚,甚至一不小心滚过头,一不小心滚到了地板上……
脑壳撞得很疼,可她照样嘴角咧到耳朵根,可惜现在天色已晚妈妈已经睡着,不能让她下楼跑几圈儿冷静冷静。
太阳晒过的棉被蓬松柔软,手机屏幕亮着。
她的心上人给她回了信息,语气里是不加掩饰的纵容。
【顾桢:都由沈肆月说了算。】
-
临近新年,一年一度的大扫除开始。
沈肆月围裙、手套来了个全套,那架势隆重得离谱,势必要把家里所有边边角角打扫干净。
从客厅到厨房,从卧室到书房,她哼着歌,也不觉得累。
书都摞成一摞摆放整齐,细小零碎的东西放到抽屉。
木质的书桌,年纪或许比她还要大。
那抽屉里,有全家的相册、有她小学一年级时给妈妈画的贺卡,还有她小时候的头绳和发卡,整整齐齐放在一起。
沈肆月一样一样拿出来,嘴角忍不住弯起,就连小蝴蝶卡子都被妈妈完好保存了下来。
可是下个瞬间,她看见什么,视线猛地顿住,如坠冰窟。
除了眼睛还能看,所有感官都被自动屏蔽。
旧旧的信封拿在手里没有重量,却像一把打开她最苦痛回忆的钥匙。
牛皮纸的旧信封,信封上印着父亲生前部队。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打开的、又是怎样展开了那张信纸。
“妈,儿子不孝,让您等来我的遗书。
愿您健健康康过了百岁,再来找我和我爸。
早一天,我们爷俩都会生气。”
再往下,是写给她。
“肆月,爸爸对不起你,对不起你妈妈。
不要自责,爸爸永远不会生你的气。
一生顺遂,岁岁平安。”
天气很暖,阳光有如实质,暖融融照在身上,落在那久远熟悉的字迹上。
“爸,你在部队的时候,想过我妈吗?你知道这些年她有多辛苦吗?”
“你知道你不在家的时候,她一个人扛煤气罐换灯泡,下雨天不会开车,深一脚浅一脚背着我在雨里走,回家高烧四十度第二天又去打工,她生病的时候,您在哪儿呢……”
“肆月,等爸爸出任务回来再说好不好?爸爸现在不得不走。”
“你懂事,等爸爸回来,好不好?”
“爸爸,再见。”
老旧的木门关上,自此阴阳相隔。
她在这边泪如雨下,父亲在那边变成一座冰凉的墓碑。
视线模糊,沈肆月合上那张遗书放回信封,下面的转业申请书露出一角。
原来,只要那次任务成功,爸爸就要回来,再也不离开。
沈肆月站在温暖的阳光里,手里攥着父亲生前遗书,泪如雨下。
-
除夕夜,烟花升空,爆竹声音不绝于耳。
今年的年夜饭,沈肆月是掌勺主厨,妈妈只需要在一边指导。
凉拌菜只需要再撒上一层浓稠料汁和白芝麻,煮得软烂的排骨入味只需开餐前加热,海鲜只需过热水汆熟……
沈肆月看着满满当当摆满厨房料理台的年夜饭,突然想起留守儿童顾桢。
“妈妈……”
盛南已经给她找来干干净净的饭盒,用开水烫过擦干:“是不是想给我那未来孙女婿送饭?去吧,注意安全。”
沈肆月每样装了些,抱在怀里,像是抱着自己的一颗滚烫真心,
出了小区门,她坐上昔日上学的那般公交车。
怀里抱着年夜饭,心里揣着欢喜,只要想到他,就每分每秒都觉得很开心。
就连窗外路灯和店铺都变得无比可爱,像是宫崎骏漫画里截下来的一帧。
沈肆月噔噔噔上楼,在顾桢家门口站定。
她把便当包挂在门把手上,摘下奶白羽绒服的帽子。
在顾桢军校报到前剪的短发,现在已经长过肩,绑丸子头刚刚好。
她伸手把耳侧碎发捋了捋,又搓搓冻得通红的脸,确定自己现在是个小美女了,才矜持含蓄地去按响门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