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绝色.(58)
阳台的窗户能看到楼下那条东西方向的小路,个高腿长的黑衣帅哥,冷淡肃穆拒人千里,眉眼五官比高中毕业时的照片更加惹眼,完全是惊艳的程度,任往来姑娘白白看着。
室友们探头探脑,在阳台整整齐齐码了一排:
“军校出来的就是不一样哈?”
“嗯嗯,你看那站姿,简直就是哨所旁的小白杨本杨嘛。”
“比照片里还帅,本来我还觉得没有人能配上我们肆月,现在看来是有的!”
“快看快看,沈肆月小朋友走过去了!”
“啊啊啊我怎么比她还紧张?”
“看她脸红的哈哈哈,来,偷拍一张!”
明明从小一起长大,明明高三朝夕相对,越是走近宿舍楼出口,眼前越加明亮。
沈肆月已经能看到光亮尽头,那个清瘦颀长的身影,随着距离一点点缩短,他墨黑的眉眼清晰。
顾桢那张俊美无俦的脸上不带表情,有小姑娘踌躇着向前,又抿着嘴角低头走开。
她揪着裙摆的手心微微冒汗,他抬眼看了过来。
日光兜头而下,那人清瘦且白,个子很高。
仿佛是从她午夜梦回遥不可及的梦境里走出来,清晰的剑眉,浓密的眼睫,平直的嘴角,眉眼五官每道线条每个细节都分毫不差。
沈肆月抿唇,笑得落落大方,轻声喊他:“顾桢。”
她背在身后的指尖湿润,轻轻攥在一起,在他看不到的地方,悄然背叛她。
“嗯,”顾桢应声,下一秒手修长手指落在她发顶按了按,眼里有笑,“头发长长了。”
头发长长了。
那几个字莫名让沈肆月心里一酸。
这样的细微区别,天天见面的人自然是不会注意到的。
而两个多月、六十多个日日夜夜没见过的人,一眼就能看出来。
也就是那个瞬间,他清白的手腕从松散的卫衣袖口滑出来,暗红色痕迹一闪而过。
沈肆月想也没想大着胆子抓住他的手,顾桢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硌在她掌心,手指微动,又伸直,任由她抓着,没有抽回去。
他手背手心的交界处、靠近掌心的位置,全是磨烂了又长好的擦伤,密密麻麻,触目惊心。
那双手她曾经觉得只可以用来提笔,现在已然握过枪、扣过扳机、在军校的训练场摸爬滚打过。
于是顾桢出行前,跟本地同学请教的出行攻略全部作废,沈肆月径直拉着他到了校医院,买了碘酒、消炎药、创可贴、纱布、跌打药,满满一大包。
虽然希望他永远都不会受伤,但这好像并不现实。
“我多买一些,你带回学校,受伤要自己处理,不要糊弄。”
两人最后在传媒大学的小公园坐下来,顾桢坐着,沈肆月理了理裙子,在他面前蹲下来。
顾桢掌心摊开,沈肆月拿棉签沾了碘伏:“是怎么伤到的?”
顾桢淡声:“爬战术。”
伤口蜿蜒,沈肆月眼眶变热,“这道呢?”
顾桢垂眼:“没看到地上有石子,等发现的时候已经这样了。”
她手指顺着他手臂往上,“那这道。”
顾桢另一只手摸摸她头发,语气无奈又认真:“已经不疼了。”
沈肆月看得专心,心被一点点揪起,大脑不受控制还原顾桢受伤场景。
她低垂着脑袋,他只能看到睫毛和鼻尖,从两人见面开始,这一天的外出就已经在倒计时,看不见摸不着的沙漏沙沙作响,脑袋里始终有根筋绷着。
“抬头,给我看看。”
沈肆月泪湿于睫,蹲在他面前手抱着膝盖。
直到他微凉的指尖落在她下巴,顺着很轻的力道,她不得不抬起头,跌进那双黑沉漂亮的眼睛。
“小哭包,”他笑着给她擦眼泪,“怎么还跟小时候一样。”
沈肆月气鼓鼓,眼睛红着,鼻尖也是:“你怎么不说说,我哭是因为谁?”
小时候她看那些偶像剧,给他讲自己的心得体会:“女主如果脸上不变颜色只有眼泪哗啦哗啦淌,那肯定是假哭……眼圈和鼻子都红,二者缺一不可,才是真哭,这是我妈妈告诉我的。”
顾桢袖口带过她眼角眉梢,清冽干净的味道落在鼻尖,“是我错了。”
他压低了声音哄人,温柔得致命,温柔到想留在身边,再也不放他走。
沈肆月瘪了瘪嘴角,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突然觉得不应该见面,那人越看越舍不得,越看不能忍受分别。
“我不在你旁边的时候,你哭鼻子怎么办。”他问。
沈肆月吸吸鼻子:“你不在的时候,我才不哭呢。”
顾桢没有说话。
他考军校的选择真的正确吗。
这个选择,让他喜欢的女孩子连哭鼻子的权利都不再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