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绝色.(19)
晚自习时,甄心抱着满怀的零食敲门而入,楚航大大咧咧说“嗨”。
蹲在地上的沈肆月抬头,刚要笑着打招呼,就看到他们身后那道格外清瘦挺拔的身影。
楚航震惊溢于言表:“我去,太牛了吧!有这本事为什么不学美术呢?”
甄心更是骄傲得不行:“我这是跟什么画手大触同桌?咱们班绝对是运动会上最靓的崽!”
耳边夸赞如此真心,却在这一刻变成背景音,只要他出现,周遭一切就都被自动模糊。
周末不用穿校服,他穿白色卫衣,搭配宽松黑色运动裤,冷白皮和身高都优越,一整个巨帅的清纯男高。
而他目光垂落在班旗上,那里有大片恢弘的蓝白色调。
是发射的火箭,是起航的飞机,是海里的“蛟龙”,是新一代的战斗机,是走出校园又回到校园站上的三尺讲台……
湛蓝天空下,是追着梦跑的他们。
是保家卫国的军人,是穿白大褂的医生,是烈火中走出来的消防员,是警服笔挺的人民警察,是坚定维护祖国立场、代表大国形象的外交官,是用相机记录每一幅画面的战地记者……
一开始想的是多一个和他说话的机会,却没想到最后是自己乐在其中。
当他目光落下,她的心底有万千蝴蝶蹁跹,心动是轻颤的、惶恐的、雀跃的。
沈肆月的声音轻轻的、软软的、像小蝴蝶的翅膀抖动:“还缺题字,我想了几个,都觉得不够好。”
而他眉心微蹙,是与面对数学最后一道大题一样的表情,片刻后轻轻扬眉,瞳孔清亮:“我看着写?”
沈肆月点头,无条件相信他。
他没有直接写到班旗上,而是先拿了一张白纸,写给她看。少年微微躬身,画水彩的笔,到了他手里,有漂亮的笔锋。
这支笔被你握过,以后肯定也会记得你的名字。
最后一个字写完,他低头看她,睫毛在眼睛下方投出疏朗分明的阴影:“可以吗?”
视线交汇,心脏被一下击中,不敢再看他好看的眉眼和卧蚕。
她读出他写在纸上的句子,猜测他小时候练字是不是临摹过宋徽宗的行书,清劲又有风骨,她对字写得好看的人本来就有滤镜。
目光里都是惊艳,沈肆月点头如小鸡啄米。
顾桢嘴角一弯,不驯又悠游从容:“那就这句。”
她很害羞,瞳仁里的光却藏不住:“为什么不直接写到班旗上?”
那么好看的字,多写一笔都是浪费。
他只是淡声回应:“花那么多心思画的,怕给你弄坏。”
努力和心血被人不动声色地珍视,心脏轻易软成一片。
他这才把那行字认认真真誊抄到班旗上,笔握在他的手里,像小将军的剑。
而他写的是李大钊的句子:“吾愿吾亲爱之青年,生于青春死于青春,生于少年死于少年也。”
楚航用尽毕生文学素养,赞叹一句:“卧槽!牛啊!”
顾桢扬眉,音色清爽:“都是沈同学的功劳。”
开学一个月相处的所有瞬间,没有这一天的晚上久,心脏已然超出负荷,她很害羞,瞳仁里的光却藏不住,小小声说“没有”。
笔还回来时,尚有他的体温残余,灼烧她的掌心。
她轻轻收紧手指,这样算不算是间接牵到他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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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自习上课铃声响起,顾桢他们回教室上课。
沈肆月一个人留下来,做最后的收尾工作。
做自己喜欢的事情不会累,画完最后一笔、等颜料干透,她把班旗小心翼翼对折。
走出画室时,黑漆漆的走廊空无一人,对面的高一教学楼灯已经暗了一片。
看了眼时间,早在20分钟前已经放学。
她完全沉浸其中,根本没听见下课铃声。
她急匆匆往高一的教学楼跑,一口气上到三楼。
高一(10)班的教室意外亮着灯,像是在等她。
如同无边荒野里的赶路人看到了小小的灯塔,七上八下的心脏找到落脚点,沈肆月顾不上把气喘匀就跑了进去。
下一秒,脚步猛地顿住。
她好像不光遇见了灯塔,还在灯塔里发现了命运馈赠的礼物。
顾桢还没有走,他斜靠在课桌旁,个子高,腿也长。
手里是最新的《海贼王》,而身边是收拾好的书包。
听到声音,他抬眸看过来。
目光相撞,少年漫不经心问了句:“画好了。”
话音里没有任何情绪,和她起伏的心绪对比鲜明。
沈肆月的呼吸变得轻而又轻,嘴角弯出小小的弧度:“你也还没走。”
他“嗯”了声:“做题没注意时间。”
教室里灯光明亮如白昼,他远远站在那里,就能按下令她心动的开关。男生手里的漫画塞进书包拉上拉链,转身出了教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