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相沙漏[刑侦](66)
具宁眼神再次紧绷,蹙眉盯着隋星。
“你在那个项目中贡献不小,很受对方教授的赏识,后来便得以留在F国继续学习。”隋星说:“而在毕业后,你选择回国。”
具宁说:“是这片土地养育了我,人不能忘本。”
隋星点点头,“恰好,我调查的这位学生,当年也有去F国的机会。他叫梁澜军,具教授,你认识吗?”
具宁的脸上出现一种近乎撕裂的神情——他的面皮还僵着没动,但底下的肌肉正在疯狂跳动。
“梁……梁澜军……”重复这个名字时,他的发音略显古怪,就像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说出过这三个字,说出它们让他感到恐惧。
“对,梁澜军。”隋星见具宁不对劲,偏过头说:“具教授?具教授?”
具宁猛然回神,捏了捏眉心,“他,犯什么事了吗?”
隋星说:“这倒未必,只是我们在调查途中得知,他被你们的母校开除,原因是争夺出国科研名额时,发生了一起殴打同学的事件。算算时间,你参与的那个项目,似乎就是他想要争取的项目。所以想来问问你,知道那次殴打事件吗?”
具宁唇角几番抖动,“这种事你们应该去问校方。”
隋星说:“去过了,不过老师们了解的总归没有学生了解的详细。具教授,你怎么看梁澜军为了名额殴打同窗的事?”
具宁不与隋星对视,“我和他不熟,这么多年了,我不想随便去评论一个被退学的同窗。”
隋星点头表示理解,“你们那个项目的名额有几个?”
具宁不答。
隋星挑眉,“如果只有一个的话,具教授,你该不会就是与他起冲突的学生?”
具宁变得很不耐烦,“我没有时间来应付你的问题。梁澜军有问题你去查他!”
隋星退后一步,挡住具宁的去路,“那好,我说得更明白一点。被梁澜军打的是你吗?”
具宁停在原地,眼中隐约浮现出恐惧。
这时,领导模样的人远远喊道:“小具,你怎么在那儿?”
具宁低声对隋星道:“晚会完了我再跟你解释!”说完,他立即换上笑容,“周院,抱歉,我……”
隋星看着具宁的背影,深深往肺里灌了一口冷空气。
“恐惧?为什么是恐惧?”海姝听隋星说完经过,满心疑问,“如果具宁就是被梁澜军殴打的学生,时隔多年,警察上门问到这件事,还多少有点纠缠,我应该是满面怒火,而不是恐惧。”
隋星正坐在街头吃牛杂面,老板搭了个挡风帐篷,但寒风仍旧不要命地灌进来,裹挟着马路上汽车的呼啸。
“我也觉得这一点特别奇怪。”隋星说:“院方没有透露被打的是哪个学生,但我查到名额一共就两个,具宁如果不是被打的那个,他直接回答不就完了?他很可能就是,而且……”
海姝说:“而且当年的事不是那么简单。”
隋星边吃边说:“但你说到底有什么蹊跷呢?具宁的反应有点像他这个名额拿得不是那么正,梁澜军打人是冲动,但为什么打的不是另一个?梁澜军觉得那名额一定是自己的,最后却被顶掉了。”
“具宁不正当竞争?”海姝揉着太阳穴,“麻烦的是我们没有由头去查。”
隋星放下筷子,“如果查到是具宁不正当竞争,导致梁澜军落选,最后导致退学,那和万泽宇案又有什么关联呢?”
“我就是在愁这个问题。”海姝叹了口气,“我们好像一直在摸着墙前进,但始终找不到那个出口。”
隋星实在是太饿了,又让老板上了一份牛杂,“既然查到这个具宁蹊跷,要放着我这心里也不踏实。那周屏镇你就继续摸索,我去查查具宁的背景。如果梁澜军的退学、F国那个项目有猫腻,那具宁背后一定不简单,而且这就牵扯到灰涌大学。失踪的学生虽然没有来自灰涌大学的,但不保证以后没有。”
海姝点头,“行,就按你想的去做。”
挂断电话后,海姝双手枕在后脑,靠在椅背里。不久又撑起来,上网搜具宁。
作为灰涌市的优秀科研工作者,媒体曾经报道过他。他的新闻照看上去很有风度,做学问时又十分专注,好似将生命扑在了科研上。
新闻中写道,他来自南方闭塞的农村,一步一个脚印走出来,高中时差点读不下去,是善良的老师接济了他。这也是为什么他明明可以留在F国,却一定要回来报效祖国。他始终对那些帮助过他的人心怀感恩。进入科学院后,他每年都往家乡捐款,将母亲接到灰涌市安享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