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相沙漏[刑侦](394)
后来大概从七年前开始,那对夫妻就不怎么外出了。周围有住户投诉,说钟家烟熏火燎,不知道在烧什么,很可怕。物管介入,但被轰了出来。
不久,投诉的住户越来越多,甚至报过警,他们解释说是在拜神。这是最不好处理的,警察只能教育他们。
因为钟家,别墅里怨声载道。又过了两三年,钟家的男主人去登山,摔到悬崖下死了,女主人变得疯疯癫癫,住进了精神病院。自从钟家的别墅没人住了,小区又变得邻里和睦。
海姝问:“她住在哪家精神病院你知道吗?”
物管接连点头,写了个纸条递给海姝,“水曦疗养所,就在这儿。”
钟勋的父母在他消失以后一人死一人疯,结局都不好,而钟家和夏家断绝往来,夏涛对此并不知情。海姝拍拍谢惊屿,“烦人的领导又要给你派任务了。”
谢惊屿作虔诚状,“领导请讲。”
海姝说:“你去分局打听下钟疆的具体死因,我去见侯苹。”
钟勋的父母一个叫钟疆,一个叫侯苹,按夏涛的说法,他的舅舅和舅母比自家父母会钻营多了,他母亲当年在工厂里三班倒打工,攒钱供钟疆读书,钟疆却很看不起工人的血汗钱,读完初中就再也不读书了,跟着年长几岁的亲戚外出做生意。钟疆和侯苹就是在外地因为摆摊认识的。
后来夏涛的父母相遇,母亲在工厂劳作的经验帮了父亲很大的忙,双蝶鞋厂起初运作起来,母亲的功劳很大。钟疆夫妇每次来滨丛市看望妹妹妹夫,都要表达一番对他们“死脑筋”的不满,想拉他们和自己一起倒卖服装——后来是家具。
夏涛父亲觉得他们投机取巧,心术不正,自然不会和他们合作。再之后就是钟勋出生,钟疆夫妇有时间生孩子没时间养孩子,丢到夏家了事。
总的来说,海姝在见到侯苹之前,已经经由别人的口,对她有了个初步的想象。
水曦疗养所和很多精神病医院一样,位于城市的边缘,海姝开车过去,出示证件,说明情况。这疗养院虽然设施比较陈旧了,但似乎很规范,护士详细记录了海姝的述求,让她稍等。
一刻钟之后,一位中年女医生来到休息室,“你好海警官,我是侯苹的主治医生,我姓黄。”
海姝立即站起来,“黄医生,你好。”
简单聊了几句后,黄医生说,侯苹是三年前被社区工作人员送进来的,那时她看上去还是个成功的女老板,看人都是用下巴,很傲气。大多数时候,侯苹都是一个人待着,不吵不闹,但偶尔会发病,一发起病来就有很强的攻击性,见人就打,还说什么自己被主附了身,谁不给她跪下,就是不尊重主,会受到来自主的惩罚。
最近一年,侯苹的狂躁症状减轻了很多,几乎不再具有攻击性,但是她清醒的时间也越来越少了。
“现在我们所的人都知道所里有个‘女企业家’,逮着人就上成功学课。”黄医生摇摇头,侯苹的病已经发展到新的阶段,她对自己的认知停留在做生意最成功的时候,逢人便说自己和丈夫从摆摊做起,一年能赚千万,住进全市最好的别墅。
就在黄医生赶来见海姝之前,才把舌灿如花授课的侯苹劝回病房午休。
海姝问:“她现在不提她的主了?”
黄医生想了想,“嗯,她可能觉得老是把主挂在嘴边,无法显示她自己的主观能动性?成功的企业家应该靠自己。”
海姝说:“这种转变大概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你们刻意引导过吗?”
黄医生说,倒也没有刻意引导,但封建迷信毕竟不是什么好东西,所以在日常治疗中,有意不给侯苹关于主的反馈,时间一长,她也就不提了。
海姝觉得没这么简单,以侯苹和钟疆被洗脑的程度,侯苹突然不提,要么是受到某种直观的刺激,要么是自身想明白了某个道理。
“黄老师,我听说侯苹的丈夫在她患病之前死了。”海姝问:“她精神出现问题,是不是和这件事有关?”
黄医生点头,“有关,关系很大。侯女士和她丈夫关系很好,他们早前还有一个孩子,但是在国外,人一直联系不上。她丈夫出事后,她精神就崩溃了。我们听说,更早之前,他们家的生意就出现问题,她丈夫出事,也和生意不顺有关。她是个可怜人啊,事业没了,孩子找不到,丈夫去世,她把精神寄托到信教上,我也能理解。”
海姝说:“那她信的这个教,是什么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