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刀渡我(40)
“嗯。”姜意欢低着眼,看不清情绪,闷闷地应道,脑海里闪过那日在破庙里清云子的九臂金身。
是夜,被暴雨洗刷过的燕京街道破败不已,街道上空无一人,临街商铺的锁落了一层一层的灰,哪里还窥得见昔日的繁华。
姜意欢一身赤红蛇蟒锦袍,头戴黑玉冠,漫步走在寂寥的街道上,她随手踢起脚边的石子,有点漫不经心。
她走到暗桩酒肆门口,停住了。
与此同时,暗桩里。
“国师!您不能听我们一句劝!那姜意欢就是妖女,她身边的人都不是什么好货,她那个师傅将你伤成这个样子,你还护着她干嘛!而且姜意欢伤得并不重,你昏迷了这么久,她可曾来看过你一眼?”百里渊都快疯了,清云子重伤昏迷多日醒来便要去找姜意欢,怎么拦都没用。
清云子撑着床沿闷咳一声,“她不是妖女,本性不坏,她师傅......他们应该内有隐情。”
百里渊愤恨地站在原地,说不出一句话。
清云子此时倒不是真的担心姜意欢的安危,他冷声道:“姜意欢背景不简单,让她待在狼窝才是真的对大明有害!必须尽快将她找回来。”
姜意欢刚刚翻上三楼的窗台便听见这么一句,如坠冰窖,大脑里反复斟酌着清云子的话,她抓住关键词。
背景不简单。
狼窝里。
对大明有害。
姜意欢跳下窗台,自嘲一笑:“对大明有害。”随后沿着街道飞速走着,嘴里念念有词:“死秃驴,知不知道什么叫真的有害?”
地窖里,黑漆漆的,最里面有一口井三不五时泛出浓烈的腥臭味。
这是姜意欢第一次见到邪祟,真的形同鬼魅。
阿加莎站在这群邪祟旁正用扇子拨弄着炼丹炉的炉火,她听见脚步声抬眼对上姜意欢一双充满野与坏的眼,天知道阿加莎有多喜欢这双眼,巴不得将其剜下来日日观赏。
“阿欢,来啦。”阿加莎扬起一张明艳的笑脸,她笑的时候真像个不谙世事的小孩。
姜意欢冷着脸,一手甩开她要抱自己的手,嫌恶道:“别叫我阿欢,小心你的手。”
阿加莎习惯了她的冷淡,越是冷淡,阿加莎越宝贝得紧,谄媚道:“你都叫我妮妮了,按照大明礼尚往来的习俗,我也该叫你小名阿欢才对呢。”
“你不配。”姜意欢嗤笑一声,随即将目光从邪祟身上移到这鼎古铜色炼丹炉里,“这就是师傅说得逍遥散么?”
阿加莎献宝似的从炉子旁拿出一包白面粉一样的东西递给姜意欢,“可别小瞧这玩意呀,轻轻吸入一口便可让人飘飘欲仙,如痴如醉。”
“哦?你试过?”姜意欢挑眉。
阿加莎脸上青白交接,她望向地窖深处的监牢里,意有所指。
姜意欢从阿加莎身旁掠过到地窖深处,一看便是一阵强烈的恶心,里面用一幅春宫图来形容也不为过。
几对男女还有男男交叠在一块,脸上表情似醉如痴,边上还站着老人一副飘飘欲仙的样子盯着众人的动作痴笑着。
姜意欢若有所思地望着阿加莎微红的脸颊,“这是媚药么?”
阿加莎站得远,声音飘忽又惑人:“不,这是比毒药还可怕的东西,它会上瘾,如果定期不服用的话,会难受至死。”
姜意欢眉头微不可察的皱了一下,随即轻笑起来,“好东西,那应该传遍四方啊。”她眸光闪烁,“我让九月过来帮忙倾销,她经商厉害,我们能靠这玩意挣出一个国家来。还是死人的银子好赚。”
站在阴影里的花间旖嘴角不自觉地勾了一下。
第30章 晨光熹微
姜意欢坐在桌案前写了一封信,然后从怀里掏出自己的私印来,用火轻轻将印章烤软,然后在封口印上一个飞扬跋扈的印来。
“诺。去普京的城郊别院将此信递给一个叫九月的姑娘。”
三日后,晨光熹微,天刚刚泛起鱼肚白,下过小雨后空气里混杂着一股树木跟泥土混杂的芳香。
姜意欢最近每晚都是美梦,却醒得越来越早,每日她一醒来便会看见花间旖在她的卧房里忙前忙后的身影。
一次两次,还能说是有心了。
可一连半月都是如此,叫姜意欢开始觉得反感,可她伪装得极好,就像在梦里一般,每天见到花见旖会甜甜的叫声师傅,事事以她为先。
“师傅,你这盆兰花长得真漂亮,送我行不行啊?”姜意欢睁开了惺忪的睡眼,便看见对面的窗台上,花间旖拿着个小壶向这一排反季节的花浇水,可偏偏这些花在破败里竞相发芽,长势喜人。
花间旖回头莞尔一笑,“这些本就是师傅为你寻的花种,如今开花了当然都是你的,哪里来送字?”花间旖把浇水壶放到窗台上,坐下低眉轻轻叹了口气,“阿欢,这是三年不见,与师傅都生分了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