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刀渡我(2)
姜意欢耳力极好,在她刚来的时候,她就发现树林有人,饶是对方压低了气息也还是能感受到。
“阿弥陀佛。”
一声清冷好听的声音从树林里缓缓传来,他的语调一直冰冰的,似没有任何感情。
山里雾重,没有光源。
姜意欢没有看清他的相貌,但凭这句阿弥陀佛,她猜到了对方身份,嗤笑了一声,“大师,过来坐,一起过个春节吧。”
她还以为来的人是个要她命的角儿,没想到只是个小和尚。
老君上有一所名冠天下的护国寺,这个和尚许是刚从山下回山,在半腰看到自己想留下来看看而已。
前方的阴影里缓缓走出了一个身高八尺身披月白色袈裟的男子,他的眉目清淡出尘,眼神却古井无波,淡淡地对着这诡异的红衣女子说道:“施主,执念太深,终成祸端。”
“执念太深,执念太深....”
姜意欢听着这话,只觉得讽刺,她从小没见过娘,父亲说是生下她后不幸感染了瘟疫而去了,她总觉得奇怪,直到父亲、兄长皆因为她死在歹人刀下的时候,她才醒悟。
这个世道,女子有罪,长得漂亮却生如草芥更是原罪。
那既然有罪,何不捅破了这烂天烂地?
所以,年仅十岁的她,当夜拿起了父亲平日杀猪的菜刀,把隔壁村想强占她的赵二虎一家都杀掉了。
她第一次感受到浴血的快感,这让她无比兴奋,好似她生来手里就该握着刀,所向披靡!
思绪不由得随着小和尚的声音飘远,她又拎起酒壶喝了一大口,打了个酒嗝道:“所以我跟你不一样,我放不下红尘过往。”
“和尚,你说红尘里放逐的人,怎会没有执念呢?”
仔细看她潋滟的桃花眸已蓄满了盈盈水光。
清云子眼神微动,握着一串白玉佛珠,走到墓碑前行了一礼,“阿弥陀佛,施主。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
“说人话。”姜意欢头也没抬拍了拍自己旁边的石板,然后把酒壶递了出去,“喂,和尚,坐下陪我喝点吧,姑奶奶今天心情好,不杀你。”
他借着月光低眸看清了面前女子的长相,不由得看得心里一颤,脑海里只浮现出四个大字:容貌太盛。
他刚从宫里回来,正巧就在山腰上碰见了姜意欢拎着食盒向坟边走去,他看此女行为奇怪,就想看看她到底要做什么,这一看倒是出神了。
“施主,贫僧是出家人。”
姜意欢像是醉了,声音里带着平日里不曾有的霸道。
“出家人又如何?”
她说着从怀里摸出一把银白色蝴蝶刀,蝴蝶刀精巧地在她手上转了一下,刀刃应声而开。
她一个转身将蝴蝶刀抵在和尚凸起的喉结上,声音似变了调的妩媚。
“喝,或者,死。”
第2章 春宵一刻值多钱
二人靠得极近,温热的呼吸都似交融一般。
“哦?”
自从清云子有记忆开始,身边所有人都是奉承他、恭维他,进了宫后更是,甚至天琛帝都不敢对他说一个不字,他岂能被一个女儿家威胁?
“那贫僧要是不从呢?”
从他古井无波的语调里,姜意欢骤然感觉到了一股威压,可她哪是会服软的性子,用力将蝴蝶刀往他脖颈一靠,一道明晃晃的血线绽开。
姜意欢这才借着月光看清面前和尚的脸,一双狭长的凤眼里满是淡漠跟疏离,明明是很柔和的轮廓,搭配着他深邃的五官,只一眼便让人感觉此人不似凡人,真真桀骜出尘。
而很巧的是,他的眼尾也有一粒红色的泪痣,非但没有给他增加邪气,只将他衬得更加圣洁不可侵犯。
姜意欢的手还抵在和尚的身上,两人靠得很近,呼吸都能彼此听见。
酒精涌向她的大脑使她整个人昏沉沉的,可视线却紧紧地落在他喉结上明晃晃的鲜红血线里,若不是和尚的血滴了一滴在她的手上,她还在借着酒劲神游。
她舔了一下殷红的嘴唇,收回视线,眼里却是不曾有过的情欲,像浓雾一样散不去,“和尚,有没有人说过你长得像妖僧?”
“要不跟我下山还个俗?我养你。”
“放肆!”
清云子还是第一次,看见一个女子行为不仅大胆,语言还非常奔放,这放在全国恐也找不出第二位来。
“女施主,请自重。”
说罢,他推开快要压在他身上的女孩。
姜意欢扑哧一笑,“怎么?害羞了?”
清云子冷声道:“贫僧可以让你现在下去陪你父亲跟兄长。”
清云子抬脚便要离开,姜意欢却不乐意了,用手拽着他宽大的袖口,一个巧劲将他跌坐在自己瘦弱的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