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衣服真的不少。

“不用担心我没有穿的，我的衣服比你跟爸加起来还多。”方寻边说边收拾。

母亲在床尾坐了会儿：“女儿啊，你爸他们单位现在招人……”

方寻挂衣服的动作一顿。

该来的还是没有躲掉。

“你要不去试试？”母亲小心问。

方寻没说话，转身从包里拿出准备好的红包，递过去：“妈，这给你。”

一看她手里的红包，母亲往后躲：“给我干什么？”

“过年红包啊。”

“我要你什么红包？我不要。你自己拿去用吧。”连连摆手拒绝。

“我够用。你拿着吧。”方寻塞到她手里。

“回来之前感冒去了趟医院……争取明年厚一点。”

“你去医院怎么都没跟我说？”

“也没有什么大事，就是感冒喉咙不舒服。”

“你之前不是说你检查出来脖子上有什么结节吗？跟那个有关系吗？”

“检查过了，没关系。就是感冒引起的。”

说完，看母亲又想把红包还给她，方寻忙补一句：“拿着吧。别人家的孩子肯定给的更多，我这个只能算是心意。”

*

第二天，方寻早上被叫起来。

母亲戴着围裙站在门口：“你去医院的那个检查的单子带回来了吗？”

方寻打了个呵欠，想了想：“好像是塞在我的外套口袋里，怎么了吗？”

“拿去给你陈阿姨看看。”

陈阿姨是家对面那家诊所里的医生，方寻从小有个什么不舒服都是她看的。

方寻本想说不用，但是妈妈坚持，她也没有硬犟。她要是死活不去，反而起反效果，说不定到时候还要去医院重新检查一遍。

陈阿姨把她检查单子看完。

“没什么事，从这个检查结果看，没什么问题。”

听到陈阿姨这么说，方寻看到母亲松口气，笑着说：“没事就好，我就是觉得让你看看我放心一点。”

“放心吧。她这个是正规医院出的检查结果，不可能有问题医生不说的。”

陈阿姨把检查报告的那张纸递回来，方寻伸手接过。

“好久没看到你了，现在在工作了吧？”陈阿姨问。

“嗯。”方寻点头。

“现在在哪儿上班呢？”

方寻开口的时候，没有想到母亲也会开口。

只不过她们俩一个说的是省城，一个说的是她辞职之前工作的城市。

一瞬间的尴尬。

方寻开口：“之前在那边，最近回来了。”

陈阿姨笑笑：“我是说嘛，你这检查报告的医院是咱们这边的医院。”

方寻没有去看身旁人的脸，笑笑，点点头。

*

下午母亲说要出门置办年货，方寻被拉着一起出门。

一进商场，方寻直奔超市方向。却被母亲抓回来：“我们先去商场楼上给你爸挑件夹克，他之前那件穿不了了，都没件换洗的。买完再去楼下超市买年货，省得拎着一堆死沉死沉的东西还要来逛衣服。”

“好。”方寻乖乖跟着母亲走上扶梯。

买完夹克下楼，刚好路过方寻以前常买衣服的店。

“去给你也买件衣服吧。”母亲站在店门口就不走了。

任方寻如何拒绝，还是被妈妈硬拉了进去。

“自己去挑，外套裤子，要买就买一套。”方寻被推到挂满衣服的架子前。

“妈，真的不用了，我衣服已经多得穿不过来了。”

“那能一样吗？过年都是新衣服。快看看，喜欢哪件。”

方寻犟不过。其实如果她坚持，妈妈估计也拿她没办法，但是后面不知道心里要为这件事耿耿于怀多久。

方寻叹了口气，乖乖去挑。她还一件没挑好，被塞了两条裤子。

“先把这两条裤子试一下！”妈妈兴冲冲的。

方寻被推进试衣间，看了眼手里的裤子。

算了算了，试吧。

刚换好，试衣间外面妈妈就在问：“试好了吗？怎么样？合不合适？”

方寻提了提松垮的裤子：“有点大。”

“大？”话说着，帘子就被扒开了一条缝，妈妈挤了进来，把帘子拉上。

“这是照着你以前的尺码拿的啊。”边说边伸手拉了下她的裤腰。

方寻抱着毛衣下摆，随口应：“可能版型问题吧。”

完全没有感觉到母亲拎着她的裤腰折了两指。

试衣间里忽然安静片刻，方寻刚觉得奇怪，正要开口，母亲松手低着头转身就往外走。

“……我去给你拿个小点的。”

方寻正要应，目光随意一扫，不经意扫到母亲在侧面的落地镜里一闪而过的脸。

试衣间灯光明亮，那双泛着泪光的眼睛哪怕只一眼也清晰无比。

反应过来刚刚忽然的沉默是什么原因，方寻喉间蓦地一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