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店。

下午四点，小张的班上完了。

过来接班的人也来了。

小张的下班时间跟奶茶店的歇业时间没什么联系。小张虽然下班了，但是奶茶店还得开着，大概晚上九、十点，奶茶店才会正式关店。

全身心投入了工作的小周正在看账本，账本看完了就坐在前台边守着。

陆老板已经很久没有来这边看过了。

估摸着他们也忙吧。

这不，年关将近，又要准备着过年了。

小张忙活完了，过来陪小周。掐着时间点，小张看了一眼手机，然后再招呼着小周：“走啊，一起回家。”

小周看着手机上的时间：“再等等。”

三、二、一！

时间转向整点。

好，五点钟了。

“回家！”小周干脆利落地起身收拾东西。

书店的关门时间一直都是五点。

只要五点后面走就不算早退。

要是还有剩下的营业时间，就都算她加班。

今天是一个艳阳天。

但毕竟是冬季，即使出了太阳，也还是得裹上厚厚的棉袄。

五点钟，太阳还没落下来，外面的光线依然明丽。

金黄色的太阳光镀在两人身上，给这对平凡的小夫妻的身上染了一点冬季的余韵。

喧闹的小镇的马路上，小周环着小张的腰坐在摩托车的后座上。

摩托车呜呜地开着，这是他们回家的路。

迎面过来的风很大，说话时都得扯着嗓子拖长音，“——今天晚上吃什么？”

小张便应：“妈炖了冬瓜烧排骨！”

迎面过来的风吹得脸有些疼，小周便把头缩在小张的背后，默默抱紧了小张的腰：“——好！”

天地苍茫，众生渺小。

他们却依然能在平凡的人生里遇到与彼此一拍即合的人。

虽然普通，但我看向你的时候，你在我的眼里依然熠熠生辉。

……

……

房间里灯火通明。

余悄悄在床上一板一眼地念着书，她在给她肚子里的孩子进行胎教。

“……”

“我知道黄昏正在转瞬即逝，黑夜从天而降了。我看到广阔的土地袒露着结实的胸膛，那是召唤的姿态，就像女人召唤着她们的儿女，土地召唤着黑夜来临。”

女孩子念书的时候，声音里总带着一股坚毅。

陆朝勉强听余悄悄念完了，最后实在忍不住了，问她，“你是在胎教什么？”

余悄悄握紧了拳，“我在教育他活着的真谛！”

“人是为活着本身而活着，而不是为了活着之外的任何事物所活着。你看，是不是写得很好？”

余悄悄又给陆朝掰扯了，“你看啊，我们两个已经给他奋斗的差不多了。他的人生就只需要好好享受就行。像他这样找不到人生目标的人，很容易丧失斗志的。”

陆朝觉得余悄悄想差了，“也许他的人生斗志就是不靠我们证明自己呢？”

“那最好。”余悄悄靠在枕头上，“那样我们就……”

就……

就什么？

陆朝在等余悄悄下文。

等了一会，却没等到。

“嗯？”陆朝察觉到不对劲了，于是便转头过去看余悄悄。

余悄悄紧皱着眉头，不确定地说道：“我好像羊水破了……”

陆朝：“……”

余悄悄第一次怀孕，躺在床上扶着肚子，不知道下一步该干什么。

或者说她一个孕妇能干什么。

“……”

“……”

只愣了一会，陆朝就立刻反应过来。然后下床穿衣找钥匙，再帮余悄悄把衣服穿好，然后把余悄悄抱下楼。

余悄悄下意识搂着陆朝的脖子。

“没事的。”陆朝安慰余悄悄，“我们马上就去医院。”

“……嗯。”余悄悄的心里也有点害怕。

怀孕真是一件十分恐怖的事情。

陆朝这一系列动作风风火火，往下踩楼梯的声音也卡察卡察的。

很快家里就灯火通明，原本关着的灯不知道什么时候亮了起来。

“怎么了？”老余急急忙忙地跑出来，沉秋霜还在里面穿衣服。

陆朝想先把余悄悄送去医院：“没事，估摸着悄悄快生了。我先送她去医院。”

“好！你们快点先过去。我等会通知你爸妈他们，马上就过去了。”

“嗯。”

“……”

“……”

陆朝的手握着方向盘，开得又快又稳。

“别害怕，我们马上就到了。”

“嗯……”

“会痛吗？”

“还好。”

然后陆朝就不说话了。这条路容不得他发分心。

这条从他岳父家到医院的这条路，陆朝偷偷摸摸地已经踩点过无数遍了。

市里不比他们的小镇，哪怕是半夜三四点钟，这外面也亮着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