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两年里,她的兼职工资一直在涨。她不确定究竟是她唱得好,所以老板高兴给她涨工资,还是因为沈听南在背后做了什么,老板只是听他的吩咐办事。
她不确定,也没有问过。
在那两年里,她和沈听南的关系一直算不上好,但也不算不好,偶尔见面仍然会打招呼,说上一两句话。
唯一一次两人比较亲近,是在她大三那年。
那时是隆冬的一月,她来到北城四年,仍然不能习惯北城寒冷的冬天,尤其到了夜里,寒风凛冽,迎面吹来,像刀子割在脸上。
那晚她在餐厅兼职结束,打算打车回学校。
但那晚的北城毫无预兆地下起雪来,外面风大雪大,人站在室外犹如站在冰窖中。没有人愿意在寒冷的室外待太久,那晚路上的出租车明显很不够用,她在路边等了很久也没有打到车。
而她那晚穿得其实不算单薄,但也许是因为在外面站太久,她渐渐觉得寒冷,整个人像浸在冰窖中,冻得连骨头都疼。
她见一直打不到车,索性沿着路边往学校的方向走。
她不时地低头往掌心吹气,然后用呼出的一点热气捂住脸颊和耳朵,这样不断地持续动作,然而身体也并没有因此温暖起来。
她渐渐觉得有些头晕,走到一棵掉光了树叶的银杏树下时,终于忍不住蹲到地上。
她终于感觉到自己有些不妥,抬手摸额头才发现额头已经烧得滚烫。
她那时忽然有点讨厌自己不争气的身体,要么不生病,一生病就像要到鬼门关走一趟。
她在地上蹲一会儿,在感到天旋地转前,强撑着意识从地上站起来。
她走到路边打车,可几乎每一辆从她身边驶过的出租车里都载满了乘客。
而手机里的打车软件也始终显示排队中,没有车来接她。
沈听南就是在那时候遇到姜词的,他那时刚刚从公司加班结束,回家的路上遇到突如其来的大雪。
因为雪天湿滑,他开车稍微放慢速度,经过学府路东段的时候,远远的看到路边站着一道熟悉身影。
那晚的姜词穿着一件奶白色的羽绒服,她戴着衣服的帽子,低着头站在路边。
其实压根看不见脸,但也许是这两年看姜词唱歌看得多了,以至于即使不用看脸,也认出那是姜词。
沈听南将车开过去,在姜词面前停下来。
他降下车窗,抬手按了下喇叭。
戴着毛茸茸的帽子,低着头自闭的小姑娘终于抬起头来,沈听南刚准备出声叫她,却在姜词抬起头来时,看到她通红的眼睛。
他不由得顿住,盯着姜词迟迟没有开口。
姜词也没想到会遇到沈听南,在眼里的眼泪即将掉下的时候,她下意识抬手抹去,努力地对着沈听南露出个笑容。
沈听南看出她拼命忍眼泪的样子,知道她一向要强,也就没有拆穿她,只是开口,“上车。”
姜词微微迟疑一下,到底还是屈服于身体状况,上前拉开副驾驶车门,小心坐进车里。
她低头系好安全带,强打起精神和沈听南说话,“今晚突然下雪,路上都不好打车。”
沈听南看出她脸色不太对劲,不自觉地蹙了下眉,抬起右手,用手背碰了下她的额头。
姜词在感觉到沈听南的手碰上她额头时,身体不自觉地僵硬了一瞬。
沈听南放开她,眉头皱得更深,“发烧了,感觉不到吗?”
姜词不自觉地抿了下唇,没应声。
沈听南没送姜词回学校,而是开车就近带回他家里,在路上的时候就给家庭医生打了电话,让他到家里等。
他们到家时,医生已经在门口等候了一阵,看到沈听南,以为是沈听南病了,忙问:“沈总,哪里不舒服吗?”
沈听南在前面开门,说:“不是我。”
医生这才看到跟在沈听南后面的姜词,见她的脸颊烫得发红,连忙道:“快进屋。”
进了屋,沈听南去给姜词接水,医生在客厅给姜词做诊断,量出体温已经烧到四十度,他一边给姜词配退烧药,一边说:“高烧了,得先把烧退下去。”
姜词这会儿已经难受得不想说话,她趴在沙发扶手上,由着医生帮她打吊瓶。
沈听南端着杯子从厨房出来,看到姜词闭着眼睛趴在沙发上,也不知是太难受还是睡着了。
他盯着看了一会儿,到底没有出声叫她,弯身把杯子放到茶几上,低声问医生,“严重吗?”
医生道:“没事,最近北城气温低,就是感冒了。”
沈听南闻言放了心,侧头又朝姜词看了一眼,看到她沉沉地闭着眼睛,迟疑了一会儿,到底没有再出声叫她到床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