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无可藏(90)
江映初趴在梳妆台前二十分钟,眼睛无聚焦盯着墙壁,瞳孔是涣散的,手都压得没有知觉了才直起身,慢腾腾拿睡裙去浴室,开了很热的水,透明玻璃泛起一层厚厚的白雾。
“这个女孩子算白养咯!明明站在病房门口就这么眼睁睁看着她爸去死!”
“那不是,白眼狼,要能搭把手她爸也不至于连抢救的时间都没有啊。”
“唉,也不知道怎么想,养了个这么冷心冷血的,这辈子遭罪。”
江映初几乎窒息,猛地睁开眼,关掉头顶的花洒,又听见外面有什么动静,她试探着喊:
“……红包?”
回应她的是熟悉的哼唧声,红包太小,不会叫,不知道什么时候偷偷溜上来的,爪子在用力扒着浴室门。
江映初很快洗完,穿好衣服抱着红包下楼。
许清屹在厨房,背影宽阔,他光在站在那里就是安心的感觉,江映初控制不住,在身后,踮脚,轻轻把下巴抵在他肩膀。
“饿了。”
许清屹转过来,把人圈到自己怀里,随后拧着眉:“怎么没吹头发?”
江映初抿唇:“忘记了。”
她是真忘记了,当时脑子里想的是,
不要一个人呆着,想看见他。
“先去坐着。”
许清屹去房间拿了吹风机,手法熟练得像给其他女孩子吹过八百次头发一样,江映初被伺候得感觉不错,在“嗡嗡”声中忍不住问:
“许清屹,我真的是你的第一个吗?”
“……”
这句话问得没头没尾,许清屹摸了把她的发梢,差不多干了,关掉吹风机,语气开始不正经:
“怎么不是,初吻是你,初夜也……”
“好了好了。”江映初连忙做手势:“你不要再说了,我拒绝收听这种不健康的回答。”
“……”
许清屹坐到对面看她,扯唇笑,很不着调:
“你这意思是在夸奖我?”
“嗯?”江映初从碗里抬头:“夸奖……哪里?”
“夸奖我。”许清屹不紧不慢,“让你舒服了。”
“……”
江映初想了想,反驳回一句:“不太清楚呢,因为没真正舒服过。”
“噢。”许清屹恍然大悟的表情,“听懂了,你是在怪我没做到底是吧?”
“……”
“那要不找时间试试?”
江映初不说话,藏在头发里的耳朵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染红,她咬着板栗,脸颊缓缓动着。
“今晚怎么样?”许清屹声线放低,颇有礼貌地征求她意见:“我争取让你在天亮前睡着。”
“……”
这狗东西就不能撩,撩起来没法收拾。
江映初快速吃完粥,瞪了一眼,跑回房间了。
快三点,她压根没睡意,换着姿势翻来覆去,又要拉开抽屉,可转念一想,还用听什么音频,真人不就在隔壁吗。
房门被叩响,许清屹擦着湿漉漉的黑发去开门,江映初抱着自己的枕头乖乖站着,仰头看他,非常诚恳地开口问:“许清屹,有情哄睡吗?”
“……”
门全打开,一起进来的还有红包,只能睡床边,露出个肚皮滚了滚,在拼命啃拖鞋。
江映初掀开被子,躺进去,发现和许清屹身上的味道一样好闻。
她睡得位置几乎快掉下床,中间像隔了一条黄河,许清屹无奈笑了下,伸手把人搂过来贴近自己,在耳边轻声哄着:
“不高兴?跟老公说说,给你报仇去。”
他知道她今晚的情绪一直不对劲,
刚才想着逗逗她也没有多笑几回。
江映初感觉到后背挨着他的胸膛,有点热热的,挪了一下位置,俩人面对面,小声:“许清屹,其实我经常做噩梦。”
“嗯。”许清屹懒洋洋应了声,“梦见我俩不能结婚,你又太爱我所以特别伤心?”
“……”
江映初垂着眼皮,睫毛因为昏暗的灯光投下小片阴影,手指揪着他的T恤领口,一下一下玩着,吸了吸发酸的鼻子:
“我爸当年出事后,在医院抢救了过来,但后遗症很严重,一直昏迷不醒,我妈上班,我要上学,护工太贵,所以我们两个有空就轮流照顾。”
许清屹坐起来靠在床头,让江映初搭在自己的胸口,指腹划过她眼角,湿的,擦干净。
“那天下午我妈要加班,我放学自己先去了医院。”江映初听着强劲有力的心跳声,哽咽着继续说:“我没想到……刚到病房,我……”
江映初喉咙发涩,停下缓了缓,许清屹递过来一杯温水,她就着他的手喝了两口,好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