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今天火葬场了吗(43)
橘糖同她夫君的开始,不会源自一个错误,也勿需如她一般,用了十年,才堪堪释怀。
她温柔看着橘糖,轻声劝阻:“为什么不要呢,橘糖。如若是担忧府中的事情无人做,我会寻新的丫鬟或嬷嬷;如若是舍不得丞相府,有我和夫君在,你随时也能回来;如若是暂时未有欢喜的人,我们可以慢慢寻。”
“只要你应下。”
橘糖眼眸轻颤,望向眼前的娘子。
她愈发想让她离开,她便愈发离不开。娘子知道吗,这是娘子这十年,眼眸最坚定的时刻。却不是为娘子自己,而是为她一个奴仆。
两人对视间,心思各异。
姜婳未曾想过,会如此艰难。怎么会有人可以脱离火坑,还要往回走的?
橘糖依旧含着泪摇头。
那张薄薄的卖身契,还是被橘糖规规整整地放回了她手中。姜婳望着手中的纸,泪痕尤在,她怔了一瞬,心中突然有些疼。
她不了解暗卫营那边的情况,这般事情,夫君从来不会同她说。
府中的事物,她拥有主宰的权利,但是府中事物之外的事情,她若要做,便有些麻烦了。这已经是她能想出的最合适的法子,她未想过,橘糖会不愿。
未谈妥,橘糖甚至怕她再说,直接退了下去。
姜婳看着手中的卖身契,还是好好用木盒收拾了起来。时下奴仆需在官府备案,撕毁卖身契,是无用之举。若是要脱离奴籍,需得奴仆拿着卖身契去官府销案。
看着好好盖着的木盒,姜婳怔了许久。
*
不过一刻,门又被敲响了。
姜婳上前打开门,有些讶异。不是旁人,正是一刻钟前转身就走的橘糖。橘糖低着头,将手中的信件递给姜婳:“娘子,姜二小姐的信。刚才,忘记给娘子了......”
听见姜玉莹的名字,姜婳也没了适才的心思。她想起前两日发生的一切,沉默地接过了信。她没有避着橘糖,直接将信拆了,将信纸拿出来。
信上的内容就一行字。
明日正午,明华楼见。
轻蔑,傲慢,透过这八个字,明晃晃地露出来。
姜婳望着信,情绪比起之前,稳定了不少。她沉眸看着,手不慎被锋利的纸边划破,淡淡的血迹染了信纸的边沿。
细微的疼痛从指尖传来,一旁的橘糖看见了,忙用帕子帮她包住。
她静静看着信纸上的血,想起那日姜玉莹的模样,唇角不由平了些。
姨娘确是她的软肋,她此生所有浓烈的情绪,爱恨,在姨娘一人身上,便用去了大半。
如若姜玉莹要嫁的那人不是谢欲晚,为了姨娘,哪怕只是一句或真或假的消息,她甚至真的可能,不计年少时的苟且,去为姜玉莹达成心愿。
姜婳任由橘糖为她手指缠着帕子。
心中静声道了一句。
但是,是谢欲晚,便不行。
“娘子,你打算如何?”下意识问了之后,橘糖才意识到,她不该问。知晓这般消息,她是上报,还是不上报。
从前公子和寒蝉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上次的事情过后,她还想留在娘子身边,就不能这般随意了。
看她捂嘴的模样,姜婳似乎想到了什么,低头笑了笑。
橘糖垂着头,也不太知道还能说什么。
“其实,都报上去,也没什么的。”姜婳认真说道:“我平日都是些琐事,无聊至极,夫君事务繁忙,平日忙的都没有时间回府,橘糖便是都报上去,对我也没有什么影响。我也没有什么事情,是夫君不能知道的。”
橘糖搅着自己的手。
娘子话是这么说,但是她不能这么做。
这样......不好。
想着,橘糖向窗外望了一眼,小声道:“那娘子说吧,这般远,当过了十米,寒蝉听不见的。”
此时,树上的寒蝉:“......”
知晓橘糖特意在逗自己开心,姜婳也学着橘糖,轻声道:“那我们说一个寒蝉听不见的事情......”
*
夜间。
姜婳点着一盏灯,看着书。
这些年她其实一直也有看书的习惯,只是近来有些忙,懈怠了。她坐在木凳上那一瞬,下意识看向了悬空的房梁。
......没有看见那根白绫。
她不知道自己是松了口气,还是心被揪紧,她只是淡淡地,看向白绫曾经出现的地方,一直看了许久。想到明日要去见姜玉莹,手中的书,便有些看不进去了。
谢欲晚推门而入时,看见的,便是正在发呆的姜婳。
书桌上躺着一本半翻开的书,她的指尖,还停留在一侧书页之上,另一只手,撑着头,许久都未动一下。
他见房内烛光黯淡,以为她已然入睡,故而未敲门,便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