蝶变(255)
脚边的地面凝结着一坨腐臭干瘪的黄色污渍,还长了一些霉菌,勉强能看出一些苹果果核的形状。
困惑的目光扫向舞台下的观众席,前一刻还座无虚席掌声雷动的方向已经空无一人,深红色的皮质座椅也积攒了一层灰。大剧院出口处被炸处一个大缺口,在墙壁上留下了爆炸形状的黑痕,地上散落着一些炸弹的焦黑残骸。
他只记得自己在赌场里和方信周旋,一直在玩德州扑克,拖住方信,好让昭然翻进方信的房间寻找准备交易的药物。
他知道自己已经被人注意到了,因此每一步都走得十分谨慎,让对方无法下手,但方信那老油条棋高一着,一直都没对他动手,直到他想办法脱身离开赌场之后,趁他放松警惕,让提前藏在消防门后的保镖用浸润乙醚的毛巾捂住了他的嘴,虽然他反应快,屏住呼吸装晕,但对方人多势众,而且对他很了解的样子,自己找不到任何机会逃脱。
“炸弹……”他捶了捶胀痛的太阳穴,只记得自己被铁链绑住,挂上了一枚定时炸弹,在登台的前一秒启动倒计时,然后推着他在观众面前游走展示。
小岸惊魂未定,急促地喘着气。
“你怎么穿成这样?”一只暖热的手伸过来,戴着自己亲手制作的鹿皮手套,皮色已经老化变深,仿佛被时间反复摩擦过。
小岸低头看看自己身上修身的西装马甲,再抬头望向对方的脸,下意识挪动了一下,不慎碰到了落在身边的玻璃碎片,刺痛使他打了个寒颤,迅速缩回了手。
是昭然啊,可惜把事情搞砸了,自己果然没有能力帮助他,一直、一直靠他拯救,从很小的时候开始,到现在十八岁为止。
好像从来都帮不上他的忙,他的世界充满奇幻和危险,而自己只能日复一日站在安全的玻璃罩里看着他,像童话里的英雄那样提着剑从腥风血雨中归来,回家照顾柔弱地生长在玻璃罩里的公主。
闭上眼睛听他骂就好了。他是英雄,就可以居高临下地批评别人拖后腿。
见他呆呆的,昭然耐心蹲到他面前,捧起脸颊轻轻揉揉,抹掉他脸上的冷汗:“吓坏了?”
突如其来的温柔,让小岸措手不及。
“你看见什么了?匿兰呢。我搜遍了剧院都没看到人影,舞台上只有一个空玻璃柜,再回头你就出现在玻璃柜里,身上绑着炸弹。”
谁是匿兰?
小岸用力摇摇脑袋让自己清醒,扬起脸仔细观察昭然。
他什么时候穿了耳洞?以前也很想给他穿来着,可他说“别把我当布娃娃玩”,小岸就老实下来,没有再提。
隔着薄薄一层衬衫,小岸摸到他胸前好像挂着一根细链,并不是项链,这个触感,似乎两端分别挂在……小岸曾经幻想过的位置。
小岸鼓起腮帮,指尖透过衬衣拨了拨那点凸起。
“……”昭然也没制止,反而双手轻轻撑着地面,纵容地看着他。在庞大的顶级幻室中寻找郁岸已经让昭然心力交瘁,起初的焦急愤怒全都转化成了“只要孩子安全回来就好”。
“乖乖,起来,跟我走。”昭然站起身,自然地牵起小岸的手,小岸感觉到手套下的无名指根箍着一圈硬环,是戒指。
【“还要给他扎上耳钉,戴上束缚手指的戒指,再戴上胸链,拉一拉扯痛他。”】
回想起那个与自己一模一样的少年眉飞色舞说过的话,一阵滞塞的痛苦涌到胸口,小岸望着牵住自己的温柔背影,归属感在这一刻荡然无存,强烈的直觉告诉他,这一次昭然真的认错人了。
他哇的一声哭出来,积攒了许多年的委屈在空荡的剧院里爆发,带着混响的哭声把走在前面的昭然吓了一跳。
昭然回过头,俯下身子双手撑着膝盖,从下往上观察小岸的脸。
眼泪稀里哗啦淌满右脸,越被看着,小岸哭得越凶,想想昭然对自己只会说“哭得这么响,不愧是你”,更生气更委屈了。
“你怎么啦。”昭然席地而坐,托着小岸腋下让他跨坐到自己怀里,拍拍后背,轻声安慰:“我不是来了吗,别害怕。”
“我不是你想要的郁岸,你从来都没喜欢过我……我就是一个和他长得一样的陌生人……”小岸狼狈地抹掉脸上的水。
昭然听出端倪,微眯双眼,脚下浮起金环,金色光环与小岸的身体共鸣,他右肩连着颈侧位置浮现出一片太阳印记,衣服也遮挡不住金色的微光。
印记位置和现在的郁岸不一样,现在的郁岸印记在胸前。
“唔。”小岸哭得接不上气,忽然嘴被堵住,淡淡的木头香味灌进鼻腔,接着口腔被舌尖侵略,被勾缠着深吻,尖牙摩擦着舌侧,有点痛,又舍不得分离。